見章程還是沉默着不說話，林雪原慢慢走近他，還探出上半身湊了過去，逼得章程不由得後退半步。“你讓我進三中，我就私下調查，不鬧大這件事。如果你不讓我進去……哼，那我就破罐子破摔了。我隻能用自己的方法鬧得滿城皆知，用輿論來給學校施壓，讓你給我調查結果了。反正我們家也跟家破人亡差不多了，我不在乎事情難不難看。”

章程背着手，重重地歎了口氣。當教導主任這麼多年了，他什麼時候被學生威脅過？現在倒好，還被一個乳臭未幹的外校學生威脅！

“主任，要把林同學弄進學校也不是不行的。”吳芷馨不知道什麼時候從走廊拐角處走來，“他可以以借讀生的身份進來。”

說完，吳芷馨又轉向林雪原，“但是你能保證，你在高三之前就走嗎？”

“放心，你還真以為人人都在乎你們這個破學校是吧？我姐在這裡發生了這麼慘的事，你們真覺得我會在這裡賴着不走？”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畢竟是你姐姐，你想查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也無可厚非。我們也跟你一樣，想要盡快查清楚到底怎麼回事。”章程開口，“你進來三中可以，但你不能影響其他同學的學習，否則我還是會把你請出學校的。”

“知道了。”林雪原點了點頭，然後把目光轉到了鄧楓身上，“這位老師是我姐姐的班主任吧？我要去你們班。”

鄧楓沒想到他還有這一着，但事已至此，他隻能讷讷地點了點頭。

“行，那我們就這樣說定吧。”轉過身的那一刻，林雪原輕輕地籲了口氣。

-

“老闆，還要半打啤酒！”淩婧宜拿着菜單舉起手，朝老闆揮了揮。

“别喝了。”時曜一下搶過了她要加的單，看了看桌面上堆得亂七八糟的簽簽，以及地上的酒瓶，不禁皺眉。

淩婧宜剛才一坐下，就拿起桌面上的菜單胡亂地點選了一輪。時曜和池子深看她心情不好，本來也沒有太在意。沒想到她竟然點了一打啤酒，一邊吃燒烤一邊喝。但她酒量并沒有很好，最終燒烤沒有吃多少，倒是把自己喝醉了。

池子深看着手機，家裡不停地打來電話。他放下手機，無奈地看着面前醉醺醺的女生，“淩婧宜，别喝了，趕緊回家吧！”

“我不回，要回你自己回！”池子深試圖去拉她，但是淩婧宜卻甩開了他的手。

時曜來回看了看兩人，忍不住開口，“你們姐弟倆喝醉的樣子倒是挺像的。”

池子深歎了口氣，時曜見他這樣，又轉向趴在桌子上的淩婧宜，“你先回去吧，我送她回家。”

池子深猶豫了一下，然後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你了兄弟，我跟她爸媽說一聲，我先撤了。”

池子深說完就急匆匆地走了。時曜拿着點菜單去結了賬，回到他們那張桌子，看着還趴在桌子上不願意動的淩婧宜，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起來了，老闆要關門了。”

淩婧宜這才不情不願地擡起頭，她醉眼朦胧地看了時曜一眼，撐着桌子勉強站了起來。她的身體搖搖晃晃，站得不是很穩，一個踉跄差點摔倒。時曜用手攬住她的肩膀，“小心點。”

淩婧宜重心不穩，靠在時曜的肩膀上。一種淡淡的清香鑽進鼻子，短暫地撫平了她内心的戰栗與愧疚。

時曜聽到身邊傳來低聲啜泣的聲音，聲音先是很小，後來慢慢就大了起來。

他們周圍的幾張桌子還有人在坐着吃東西，都不由得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站在桌旁的這對高中生。

他自然是有些尴尬的，但她的哭聲越來越清晰，他也就隻能繼續沉默地保持這個姿勢，一動也不敢動。

“時曜……”或許是那股好聞的味道讓她一直緊繃的情緒突然就有一絲放松，然而緊接着便是無法阻止的決堤淚意。淩婧宜輕輕地靠着他的肩膀，一邊扯着他的衣服擦眼淚一邊聲音沙啞地開口，“是不是我把林雨凝害成這樣的啊？一定是我她才……”嘴唇顫了顫，她終究是說不出剩下的話。

劉楠和林雪原聲嘶力竭的質問一遍遍地在她腦海裡回蕩，她很想反駁，但是卻什麼都說不出來。在否認變得蒼白的情況下，連她也不禁在想，或許自己才是這個悲劇的真兇……

“不是這樣的，淩婧宜。”他的聲音在頭頂上響起，雖然聲音不大，但是語氣卻很堅定，“苗依依已經把下午的事都告訴我了。沒有人會因為幾句責備做這種傻事的。何況從吵架到到這件事的發生，中間還隔了大半個小時，這段空白的時間可能發生了什麼是我們目前不知道的。”

“真的嗎？”淩婧宜用力吸了吸鼻子。她本來想拿面前的校服擦擦鼻子，想了想還是忍住了。

“當然，我們需要搞清楚這段時間林雨凝去了哪裡，見了些什麼人，才能知道這件事究竟是怎麼發生的……你别胡思亂想了，你沒有做錯什麼。你是一個高中生，不是救世主。”

“嗯……”淩婧宜擡眼看着時曜。她的眼眶紅紅的，眼角還有未幹的淚痕，在燈光的照耀下泛着光芒，特别惹人憐愛。

時曜怔怔地看着她，直到淩婧宜推開他後退了幾步，才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