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婧宜，很抱歉……辜負了你們對我的期望。

當時在醫院裡，我真的很想什麼都告訴你……但是我實在沒有辦法。如果我把一切說出來，不僅很丢人，更重要的是我要賠一大筆錢……我實在賠不起。

我恨自己無能，恨自己懦弱，更恨自己連反抗的勇氣都沒有。

我還是很懷念我們三個一起去食堂吃飯，一起去圖書館的時光。你不愛吃辣，總是會把辣菜夾給老苗。你也喜歡問我借筆記看。現在想起來，真的感謝你們沒有嫌棄我總是穿着舊得發白的運動鞋，背着已經發黃的書包。原諒我隻能跟你們一起去去圖書館，永遠沒辦法跟你們一起逛街看電影。

你可能很後悔認識了我這樣的人吧，不過我很開心有過你們這樣的朋友。謝謝你們，曾經陪伴我度過那些美好的時光。

淩婧宜放下“信”，心情五味雜陳。

開心的是林雨凝還是她認識的那個女生，盡管她的身上似乎發生了一些事情，但她真實的自我并沒有被改變。

難過的是她一直壓抑着這些痛苦的情感，卻從來都沒想着分享給她或苗依依，看起來劉楠也是被蒙在鼓裡的。家人、戀人和朋友，他們本應該是林雨凝最親近的人，所有人竟然都對她身上發生的事一無所知。

林雪原跟他們三人約好，中午吃飯的時候碰個頭，理清楚目前發生的事情。

中午的食堂熱火朝天，正是學生們最放松的時間之一。但他們四個人這桌卻死氣沉沉，大家的臉色都不太好看，也沒人興奮得起來。

“我把大家叫過來呢，是因為你們都是我姐姐身邊非常親密的夥伴。”林雪原說這話的時候，也忍不住瞟了一眼坐在對面的劉楠，又很快地把視線轉開了，“說實話，雖然鄧楓告訴我案件已經給警察調查了，但……我不太信任他們，我想憑自己的力量查出真相，請大家幫幫我。”

“嗯……你說！能幫得上忙的我們一定會幫的！”苗依依堅定地點點頭。

林雪原點了點頭，“謝謝。”

“你需要我們做什麼？”劉楠問。淩婧宜注意到他的眼圈有些發紅。

“你們在學校跟我姐接觸得比較多，我想知道她在學校是怎樣的。或者說……她在外面的時候是怎樣的，你們有沒有覺得有哪些不對勁的地方？”

“其實……你姐不對勁好像是有一陣子了。”淩婧宜猶豫了一下，最終開了口，“期中考之後，她的成績就一落千丈了，好像也變得不愛去圖書館了。我們以前經常能在圖書館見到她，不知道為什麼後面就見不到了。就算是喊她一起去，她也不太願意。”

“對啊。”苗依依附和，“而且她手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換成了蘋果最新款，鞋子也換成了新的……哎，我這麼說也不是看不起她的意思，你可不要誤會啊。”

林雪原愣了愣，接着聳了聳肩，“我家什麼情況我知道。其實這些事我也沒有很在意過，因為我知道我長大之後就能賺錢養家，但她好像不是這樣想的。不過這也怪不得她，因為我們家的事，她小學的時候被同學欺負過。”

林雪原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了一本本子和筆，在上面快速又潦草地記錄下她們剛才說的話。坐在旁邊的淩婧宜又餘光悄悄地看，但那字迹感覺除了他自己沒人能看懂。

寫好筆記之後，林雪原又轉向劉楠，“你呢？你跟姐姐應該是接觸更多的，你有發現什麼嗎？”

“我……”劉楠沉默良久，握住了拳頭，無言地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球鞋，“這是我上個月生日的時候，她送我的生日禮物……如果你們家的情況是這樣，她怎麼會送我這個呢？”

他确實不知道雨凝家裡是什麼情況，因為她從未對自己提起過。她隻是淺淺地提過自己跟媽媽和弟弟生活在一起，涉及到更多家庭相關話題的時候，她總是會刻意繞開，或者又扯到下一個話題。如果他知道真實的她是這樣，如果他知道她默默扛下了這麼多……他又怎麼會收下這麼貴重的禮物呢？

現在的劉楠也終于明白，為什麼林雨凝永遠都不讓自己送她回家。她根本就不願意在他面前展現真實的她。

“她如果早告訴我們這些，是不是就沒有現在的事了。”劉楠握緊拳頭，不知道是該氣她，還是該氣自己太過粗枝大葉。

“算了。”林雪原搖了搖頭，“事情已經發生了，就不要再說這些了。”

“對了，你們……是沒有跟你爸生活在一起的吧？”因為林雨凝敏感的性格，劉楠也不敢對林雪原說太直白的話，隻能謹慎地挑着字眼。

“我沒有爸。”林雪原倒顯得比林雨凝坦蕩許多，似乎不打算掩蓋什麼，“那個男人在我們出生之後就消失了，可能已經死了吧。”

“如果是這樣，她還對我撒了謊。她有時候放學，會在學校拐角的那個路口等車，會有一輛車來接她，她說是家裡人。我總會以為那是你們的爸爸……現在看來，或許根本就不是你們的親人。”

“什麼？”林雪原的眼神變得銳利，“是什麼樣的車，你還有印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