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沒什麼。其實我還挺喜歡你們家這種熱熱鬧鬧的吃飯氛圍。”
“啊?有什麼特别的,大家不都這樣嗎?”淩婧宜剛說完就有些後悔了,看時曜的表情,他家似乎就不是這樣。
“你剛才跟叔叔阿姨說,我家裡人剛好今晚都出去了……其實也不是剛好。他們幾乎每晚都不會在家吃飯。”
“我……我不知道。”
“沒事。”他微微垂下頭,邊上的路燈隻照到他一半的臉頰,襯着那暗暗的牆壁,側臉顯得更加棱角分明,“我家确實有點不太正常。一個月我大概隻能見到我爸10天。我媽雖然好一點,但是……”
“我不是這個意思……”
“好了,就送到這裡吧。”她想要辯解,但他似乎不願意多談。時曜停下腳步,兩人面前是一條更漆黑的小巷,隻有牆上挂着一盞路燈,發着暗黃的光,“剩下的我自己走吧,這種黑黑的小巷,你回去不方便。”
“好吧……那你小心點,回到家告訴我。”猶豫了一下,淩婧宜最終還是停下了腳步。
“拜拜。”
淩婧宜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獨自走進了昏暗的小巷中。黯淡的光線把他挺拔的身影拉得很長。這一瞬間,他的背影看起來特别孤單,像是要被遠方未知的黑暗深淵所吞噬。
“等等,時曜!”
他停下腳步,有些詫異地回過頭。
她快步走到了他身邊,“我還是跟你一起走吧。地鐵站附近有一家面包店我跟我媽都很喜歡吃,我想吃那裡的牛角包了,我順便買回去明天做早餐。”
時曜愣了愣,眼裡帶着錯愕,“那你走回來怎麼辦?這條路你一個人走太危險了。”
“那我回來走大路吧,就是繞一點,也能走回去。”
他輕輕颔首,看着她腳步輕快地走在前面,嘴角不自覺地擡起,“好。”
昏黃的燈光将依舊将兩人的身影拉得很長,隻是兩人一前一後地走着,身影交疊在一起,再也沒有了之前那種孤單的感覺。
“你會不會覺得我在騙你媽媽,我明明有一個哥。”他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沒有啊。那你爸媽确實是隻有你一個孩子……你不是說了嗎,你哥不是你媽媽的孩子。”她聳了聳肩,“當然,非要說的話也算是在玩文字遊戲吧。”
他似乎輕笑了一聲,并沒有否認,“從我小時候有記憶起,祁景就很讨厭我還有我媽。我媽還要我喊他做哥哥。不過他也從來不會領情。”
“其實我也很不服氣,有一次我終于對着祁景發火了。那時候我還很小,他比我高很多,我梗着脖子問他為什麼從來都不把我當成弟弟。”
“那他怎麼回答?”淩婧宜好奇地轉過頭。兩人走着走着就走出了小巷子。地鐵站在右邊,面包店在左邊,淩婧宜因此停下了腳步,等待着他的答案。
時曜一陣沉默,但看着她那充滿求知欲的眼神,終是不願讓她失望,“他說我不配,說我……是個孽種。”
淩婧宜猛地一愣,她能想象祁景說出來的話一定很難聽,沒想到他竟然對着自己的弟弟說這種侮辱人的話。
“不過還好,最後我爸幫我出了氣,罵了祁景一頓。他确實不把我當弟弟,他一直覺得是我媽破壞了他的美滿家庭。連帶着覺得我也不該出生在這個世界上。”
“我想……阿姨應該不是這樣的人。”淩婧宜想要安慰他幾句,卻發現自己好像說不出什麼。
“我也相信她不是。這些觸及道德底線的事,我相信她還是拎得清的。”一陣冷風吹來,時曜把外衣的鍊子拉上,“我走了,你早點回去吧。回到家跟我說一聲。”
“嗯。”淩婧宜點點頭,目送着他離開,“你也是,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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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你不是把那個時曜當成未來女婿了吧。”曾萱敷着面膜從房間裡走出,淩寒坐在外面看報紙,冷不丁地來了一句。
曾萱有些無語,“我看把他當成未來女婿的是你吧,一整晚都在盯着人家,好像在防賊一樣。這個年紀的女生情窦初開,有個喜歡的人也正常嘛。時曜成績那麼好,你還怕人家帶壞了小婧嗎?”
“我相信我的女兒有分寸,不會亂來的。但是他們倆确實不合适,我怕她以後會傷心。”
“怎麼就不合适了?”曾萱叉起腰,“如果成績差你說人家不愛學習吧,現在來個重點班成績好的,人長得也帥,你又覺得人家哪裡配不上你女兒了?你難不成嫌棄人家家裡開小賣部?咱們家也沒多有錢吧,你這人怎麼就不能積極樂觀一點……”
曾萱還在喋喋不休地數落着淩寒,直到淩寒給她遞來一份報紙,打斷了她的話,“他們家可不是什麼開小賣部的。這個我能從他的衣着打扮和談吐中看得出來。”
曾萱接過報紙,看到報紙上的财經版,一則大篇幅的報道在介紹本地星環集團的董事長兼行政總裁時新明。上面附上了時新明的照片,看起來似乎有些眼熟。
“我一直覺得時曜有些眼熟,但是我又說不出來曾經在哪裡見過他。直到我看到了這份報道。這是财經線的同事跟的企業家專欄,我以前也跑過财經線,我見過時新明。你想想看,他是不是跟時曜長得挺像的?”
曾萱皺着眉,立馬從房間拿出眼鏡戴上,仔細審視着報紙上時新明的照片,最終吸了口氣,“看起來确實是有點像……”
“江城市中心最大的那個星環廣場,就是他們家的産業。現在你知道為什麼我說他們不合适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