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穿過平安隧道的時候，林雪原也沒有剩下太多的記憶。

他隻記得林雨凝會出事，他隻想做些什麼去阻止這件事發生，但他卻說不出來她具體會遭遇些什麼，所以即便是跟她說，也隻能說是自己的直覺，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林雨凝隻是笑他有什麼被害妄想症，并不放在心上。

林雪原從此在自我懷疑和堅信不疑中反複搖擺，他一時覺得是自己太多心，但腦海中的一些景象又讓他覺得确有其事。他沒辦法解釋這種感覺，不安的情緒揮之不去。為了讓自己安心，他還試過把林雨凝鎖在家裡，逼得她差點要報警，還鬧着說要搬出去。

把林雨凝關在家裡當然可以規避一切風險，但這樣并不現實。她是學生，課餘還要照顧媽媽，自然是無法長久地待在家裡的。林雪原也确實沒有精力天天跟着她，他隻能夠安慰自己，一切都是自己想太多罷了。

然而，由于他的一通折騰，兩人的關系徹底惡化。林雨凝甚至有很多事都不跟自己的弟弟說了。林雪原後來察覺到她換了新的鞋子和衣服，似乎還換了新手機，但林雨凝隻肯說自己找了一份兼職，是用兼職賺回來的錢換的，旁的卻是什麼都不肯說了。他偷偷翻過她書桌和抽屜，但翻不到什麼有用的東西，反而更加深了她的厭惡。

“後來，我記憶恢複了一部分，提醒自己要從平安隧道回去。回去之後我才想起來前因後果，想起來她具體是什麼時候出事的……我想隻要我能回到那天看着她守着她至少可以讓她安穩地度過那一天，可能事情的走向就變得不一樣了。可是……我回來那天，正好就是她出事那天，最終我還是錯過了……”

林雪原邊說邊看着面容沉靜的林雨凝，眼神沉痛。他多希望她隻是就那樣睡過去了，很快就會醒來。但這樣的夢，他現在已經不會做了，“我想既然木已成舟，我沒有辦法救她，那我就查出到底是誰把她害成這樣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讓她白白躺在這裡。”

“那你查到了什麼？”淩婧宜垂眸，看着依舊昏迷的林雨凝，旁邊是她打好的一盆溫水。淩婧宜拿過床邊的毛巾，在溫水裡浸泡了一下，然後替她擦了擦臉。

林雪原在一旁靜靜看着她，看她做得差不多才開口，“說實話，我沒有找到太多有用的信息。但我在家裡找到她的一本記賬用的賬本，通常在周末，有時候是周五，她就會有一筆大額的進賬。”

“這些應該就是她做兼職賺的錢吧？”

林雪原點了點頭，“我想也是。不過這又有一個新的問題了，這份兼職她到底是怎麼找的？你的身材比例也不差，你應該沒有聽說過這種模特兼職吧？哪怕是路邊有人發傳單什麼的，你應該都沒有收過吧？”

淩婧宜愣了愣，接着又立馬反應過來，“對，我沒有聽說過。”

“我了解林雨凝，她的生活三點一線。基本上不是在學校就是在醫院和家裡，她總覺得出門一趟很麻煩，而且浪費錢……如果不是在學校，應該也不會有人在醫院附近找模特吧？”

“會不會有些什麼地方是你遺漏了呢？”

“對，我正在考慮這個問題。”林雪原邊說，邊從書包裡掏出本子和筆，在上面塗塗畫畫不知道寫些什麼。

“上次那輛黑色的車，你查得怎樣了？”

“查到了一點，那輛黑色車把她接到了星環廣場，就在星輝路那一帶，然後拐進了一條小路。那個地方監控不多，後來就沒有行蹤了。過了三四個小時候之後，那輛車才重新回到大路上。我也去那一帶看過，那個地方魚龍混雜，有不少廢棄的廠房。我把可以出租的攝影棚都找了一遍，但都沒有人說見過她。不過估計也不是所有攝影棚都這樣對外招租的，或許我也有些遺漏。”他皺着眉，顯然是對這個結果不太滿意。

淩婧宜有些驚訝。林雪原在學校幾乎天天睡覺，沒想到他私下裡跑了那麼多地方。雖然星輝路那一帶是江城最繁華的商圈。可隔了幾條馬路之外的地方也有很多廢舊的廠房和準備拆遷的老樓。

江城政府想要延續星環廣場和星輝路的繁榮，改造附近那片舊廠房和舊小區以打造更大的商圈，幾年前就傳出準備舊城改造。可不知道什麼原因，這個拆遷的工作似乎陷入了停滞。有說有幾乎釘子戶賴在那裡不走，有說那裡的勢力盤根錯節，也有說工廠跟政府沒有談妥價格。但不管怎麼樣，拆遷工作進度緩慢，片區裡的人也陸陸續續搬走。那個區域空蕩蕩的，反而成為滋生罪惡的地方。一般大人都會告誡學生和家裡的女孩子沒事不要去那裡。

“我也去網上的一些論壇和大學生兼職群裡找過，也去找了一些招聘模特的兼職。但那裡的人都說沒有見過她。”

“等等……”腦海裡的一些畫面浮現，淩婧宜像是猛地反應過來了一般，“難道這個工作是吳芷馨介紹給她的？”

“吳芷馨？這是誰，聽着有點耳熟。”

“一班的班主任。我上次在辦公室見到她跟雨凝在辦公室旁邊的花壇邊上，不知道說了什麼。按理來說她們倆應該沒有什麼交集，就算是要說話也沒必要去那種地方。”

林雪原眼神一亮，不停在地筆記本裡快速記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