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則猜測,或許這本就是一個拙劣卻又緻命的陷阱。
當然,小少爺從來不會抑制自己的欲望。
想做什麼,他馬上就會付諸行動。
男人眼神波動,冰涼的指尖從舒嘉的下巴上劃過,慢慢向下,摩挲着她的脖頸。
和他的體溫截然不同,女孩的皮膚是溫熱的,光滑又細膩,兩種截然不同的溫度碰撞,指尖傳來酥酥麻麻的刺激。
身體變得更燙,舒嘉卻忍不住戰栗,她隻覺得眼前的情景有些毛骨悚然。
這樣被邬則撫摸,仿佛她變成了一隻任人宰割的小寵物,連逃脫的可能都沒有。
下一步等待她的會是什麼,責問,還是懲罰?
“舒嘉。”耳邊,邬則低低喊出她的名字,像是無奈的喟歎,輕悠悠的。
舒嘉下意識回應:“嗯?”
安靜幾秒,他才接着說:“我哥說,你很有趣。”
溫熱的吐息撲在舒嘉耳畔,如此靠近的距離,她隻要稍擡頭就能碰到男人的下巴。
舒嘉反應過來,他指的是今天在咖啡廳發生的那些。
“很有趣?呵,的确很有趣,我差點沒認出那個人是你。”
邬則悶笑,伸出手臂将她禁锢在方寸之地,嗓音發涼,“我很好奇,究竟哪一個才是真實的舒嘉呢?”
舒嘉睫毛發顫,一聲不吭。
半晌,男人等得沒有耐心,微微俯下身體,毫不憐香惜玉地捏住她的下巴,手指用力,命令:“說話。”
舒嘉腦筋飛快轉動,心下正思考着對策,倏地吃痛蹙眉:“疼。”
邬則目光危險,并未松手,咬字很重,帶着濃重的警告:“不要讓我說第二遍。我最讨厭欺騙,如果你不能給我一個誠實的答案,掃地出門隻是最輕的懲罰。“
舒嘉眼眶泛紅,輕哼了聲,向來溫軟的聲音染上倔強:“我不明白小少爺到底在生哪門子氣。如果你隻是想趕我走,大可以直接說明白。”
裝傻雖然拙劣,但也最管用。
視線在她的眼淚上停頓片刻,邬則心底蓦然騰起一股無名火,粗粝的指腹用力抹過舒嘉眼角,聲音冰冷:“再哭,現在就滾。”
舒嘉不哭了,别開腦袋,與他視線錯開。
她善于察言觀色,見招拆招,同時也能屈能伸,眼下再多流一滴眼淚恐怕就真要被掃地出門。
空氣陷入粘稠的安靜中。
如果這是一場審訊,那舒嘉就是閉緊嘴唇一言不發的人質。
她能做的隻有怒瞪審訊她的人,亦或是倔強忍淚,企圖獲得審判長哪怕一點點的憐憫與同情。
但同時,對方休想從她嘴裡套取一絲一毫的情報。
真是叫人火大。
邬則垂眸,睥睨着幾乎被困在他懷裡的女孩,視線帶着如有實質的壓迫感。
半晌,忽然出聲:“前幾天,你說喜歡我。”
不是問句,而是陳述句,話題轉變得如此之快,舒嘉愣了愣,一時不知道該用何種态度回應。
舒嘉點頭,遲疑着,聲音帶着鼻音:“所以呢?”
“你喜歡的人是我,應該不是在騙我吧?”邬則輕聲問,“接近我哥,對你有什麼好處呢?”
舒嘉難以置信地蹙眉,分貝加大:“你在說什麼?”
邬則悶笑,笑意卻不達眼底,冰涼的手指又開始有一下沒一下地摩挲她的臉頰:“今天你是怎麼讓我哥對你産生興趣的,嗯?用了哪種手段?莫名其妙對一個陌生男人笑得那麼開心,是你的慣用伎倆麼?”
心跳砰砰,簡直要脫出胸腔。
舒嘉有些紅溫,要被這個不講理的男人氣死了。
如果一早知道那個男人是邬則兄長,她無論如何都不可能主動過去搭話,跑都來不及好嗎?
但很顯然,眼前這個男人陷入了一種莫名又偏執的怪圈,什麼話都聽不進去,什麼道理都講不通。
舒嘉此時反骨也上來了,用力推開他的胸膛,仰頭問道:“你現在又是在做什麼呢?邬則,你喜歡我嗎?你如此在意我接近你哥哥的目的,是在吃醋嗎?”
猝不及防被推開,邬則歪了歪頭,忽然笑了。
他的語氣冷而笃定:“喜歡你,這輩子都不可能。我讨厭謊言,讨厭欺騙,你一邊說喜歡我,一邊又去接近其他男性,分明謊話連篇。”
“不喜歡我,卻這麼在意我和其他男人相處?”舒嘉怒極反笑。
“你初來乍到,恐怕還不太了解我。”邬則放慢語速,直勾勾盯着舒嘉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獨屬于他的所有物,“不管我喜不喜歡,隻要是屬于我的東西,就隻能是我的,是我一個人的,我眼裡容不得沙子。”
舒嘉像是被這番話驚到,安靜幾秒後,糾正:“我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一個可以随意轉讓所有權的物件。我不是玩具,不是你的玩偶,不屬于你,隻屬于我自己。”
“你喜歡我,你就屬于我。”小少爺眼裡染上偏執,什麼都聽不進去,微微靠近,又要困住她,“你的喜歡,隻能給我。”
舒嘉後退,問:“如果我不喜歡你呢?”
邬則嘴角彎出笑弧,漂亮的瞳孔倒映着女孩有些泛白的面孔,聲音絲毫沒有溫度,答非所問:“其他人不會獲得擁有你的可能。”
舒嘉眨眼,深吸了口氣,努力消化自己聽見的。
她算是看明白了,這位小少爺不光是“野獸”,還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一個精神病,偏執狂。
這一刻,舒嘉心底産生的情緒,是恐懼。
巨大的,洶湧的,如海嘯般強烈的恐懼。
如果不小心被邬則發現自己從頭至尾都在欺騙他,毋庸置疑,她的下場一定會很慘烈。
事已至此,她已經沒有回頭路了,理應繼續按計劃進行。
舒嘉仰頭,眼神動人,語氣軟下來,像是在撒嬌。
“我知道了,你不要生氣,我當然隻喜歡你了。”
“今天碰到大少爺隻是一場意外,你不要誤會,我現在就給你解釋清楚……”
舒嘉極力壓下聲線中的顫抖,努力表現得自然。
不管怎麼樣,吸引邬則注意力這件事,她應該已經算是成功了吧。
成功就好。
至于結果,那是以後才要考慮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