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識在眼前消失了。
神識消散的刹那,祈無疆并未急于追逐。他凝視着最後一絲青霧湮滅的方向,指節無意識摩挲着短笛的紋路。
他想找到神識出現的規律,也好一舉拿下他。
青綠色,這是籠罩在神識周圍的顔色,上面總是透露着一種悲傷,困惑的畫面。
親眼目睹了母親的喪葬,父親的厭惡,幼年時期的巫池經曆了母親被病痛折磨的過程,還有父親長期以來的責備與唾棄,這是存在于他記憶中最深的記憶,是屬于他内心深處的悲。
可是現在隻有蘇阿神河一個線索,那剩下的應該如何去找呢?
祈無疆神情一沉,他想去問問阿丕努身邊的人。
日落黃昏之時,他回到寨子裡,擡頭便看到正在值守的裡侍衛。
因為巫池受傷的緣故,他現在對自己有些敵意。
祈無疆猶豫了一下,咬咬牙硬着頭皮還是走了過去。
裡侍衛轉頭看到他,目光中夾雜着冷漠。
“裡侍衛,不到萬不得已我是不會來找你的,”祈無疆表明自己的态度,繼續道,“他在黑山寨有哪一刻是讓他覺得高興的時候?”
裡侍衛很清楚最近的動向,知道他是想找神識的下落,喉結滾動着:“祈兄弟,阿丕努他很少有高興的時候。”
祈無疆愣了一下,一個人怎麼可以連高興的次數都少之又少,他的臉色一陣愁容。
隻見裡侍衛盯着自己看了一眼,凝思了一會,改口說:“但也有例外,自從你來了山寨後,好像是有見他笑過。”
“你可以自己想想在什麼地方見他高興。”
因為他笑的?
祈無疆思忖片刻,他的記憶剛回來,很多細枝末節的事情還沒理清楚。
初遇他的時候,他也以為這個男人不會笑,也隻有熟絡了後才見過他臉上偶爾會有笑容。
祈無疆歎了一口氣,答謝裡侍衛後,才發現天色已經不早了。
落日的餘晖彌留在遠方,地上的影子拉得很長。
他來到那棵榕樹下,擡眸看着樹上飄落枯黃的樹葉,山間精靈全都消失,這意味着巫池的時間不多了,如何再這樣下去,他身上的靈力都将耗盡。
祈無疆回眸看着天際昏黃的落日,腦海間倏然想到一件事。
跳花節!
那天他笑了!
可是現在的榕樹枯了,神識還會出現嗎?
祈無疆絞盡腦汁地想辦法,他不能坐以待斃,與其一直等候神識的到來,何不将計就計引它過來。
想到這裡,他趕緊施展靈力,障眼法在他身上發生了變化,他穿着跳花節那天的裝扮,在手中化成了一個紅布。
枯萎的榕樹被障眼法變回了曾經青枝綠葉的模樣,希望這一次能夠将神識一舉拿下。
他攥了攥手中的布條,擡頭盯着樹上:“幫我。”
‘叮鈴’
擡起手,他身上的鈴铛輕晃,往高處抛去,紅布随着方向躍起。
‘叮鈴’
紅布扣在了榕樹上,祈無疆屏住呼吸等候。
四周寂靜無聲,有風吹起了他鬓邊的發絲,祈無疆擡頭看到了金黃色的神識。
這就是他的愉悅嗎?
祈無疆繃緊了背脊,看見神識上面顯示着自己的笑靥,他怔了一下。
原本心裡有些猶豫,但這一刻證實了他的想法。
能帶給他喜悅的人,真的是他。
心中有欣喜,也在憂心,這一次他真的可以抓到它嗎?
祈無疆抄起短笛抵在唇邊,他模仿腦海間響起的幾次笛聲,緊盯着不遠處的神識吹奏。
笛聲一陣陣傳入神識的四周将它包裹了起來,他怔住了,擡頭看見神識冒出了黑綠色的煙氣,随後在一點點地變大。
祈無疆面色一怔立即停下,但是這是怎麼回事?
‘嘭!’
神識竟掙脫開了束縛,祈無疆遮住眼前彈開的威力,步伐後退了幾步,有人在身後穩住了他的重心。
障眼法也随即散開了。
“沒事吧。”隆極的聲音在身邊響起。
祈無疆眼神中閃過一絲低落,心裡在暗自挫敗:“我沒抓到它。”
“别着急。”隆極不了解他的過往,愛莫能助,隻能出聲安慰。
遠處的落日已經完全暗了下去,祈無疆和隆極回到了住處。
用完餐,祈無疆詢問了礦場的事情。
“其實我個外人,很難插手這件事。”隆極道出了無奈之處。
“五位長老一定會駁下格木仁的谏言,他本身是不想插手此事的,但是現在山神點明了兩族之間存在的問題,”祈無疆緊了緊手,又道,“雪山消不消融對黑山寨并沒有什麼影響,但是對那些死去的生物而言,怨氣難消,雪山難融。”
“山上危機重重,久而久之也變成了冰川荒地。”
“正是如此,我看我們還是不要管這件事了,你我都是外族人,怎麼樣都化解不了百年的恩怨。”隆極想打消他心裡的顧慮。
祈無疆仔細想了想,他現在沒有精力去考慮這件事,巫池一日未醒,他一日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