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作何?”沈辭盈若無其事轉身。
強有力的手掌蓦地扶在她肩膀兩側,不讓沈辭盈轉身。
“上巳節,我于阿盈說得話,現如今,依舊作數,不知阿盈這麼些時日,可有斟酌?”
真摯的目光與靈動的眸子交彙,時間仿佛靜止于這個空間。
“時鶴,這事我需考慮,婚姻嫁娶不是兒戲。”沈辭盈别開臉,不敢直視陸岑歸的目光。
現如今,她才退親不久,哪能這麼快就又定親。
且不說街坊鄰居如何看,就是沈府爹娘如何看。
一個多年相識的盧陽照尚且這般結局,這大戶人家出身的陸岑歸,她還能指望人家嗎?
他對她不過是一時新奇罷了。
心中暗自盤算的沈辭盈早已将陸岑歸這一選擇排除。
陸岑歸看不清沈辭盈神色,但也知曉這女人定在思考如何拒絕,她是一個聰明清醒的人,會趨利避害。
這次若被拒絕,陸岑歸知曉以後更無機會與之碰面,心中暗道,必須給沈辭盈下劑猛藥。
“阿盈可是擔憂我是一時興起?”
沈辭盈沉默不語。
“阿盈無需多慮,之前我便已說過,此番回京受封領賞,我亦害怕聖上指婚。京都我所熟悉的女子隻有你,若有阿盈嫁于我,我便能躲開指婚。阿盈亦可借我這将軍夫人之名,打開你在貴女間的名聲,到時你授業解惑不是易如反掌。線在你手,我亦可為你掌中紙鸢!”
眉梢輕挑,好似他說的是再好不過的交易。
讓沈辭盈動容的不是前半截話語,而是後面借将軍夫人之名的可行性。
的确,陸岑歸說的話正好打動她的内心。前幾次相處,他知曉她最想要的是什麼。
若是能成為将軍夫人,她便能結識富貴人家小姐,有他們相助,這對她鼓勵女性識字非常有用,可以節省一番力氣。
見沈辭盈臉色略有動容,陸岑歸隻恨那把火還燒得還不夠旺,想再加一把柴,把她心裡顧慮燒得幹幹淨淨。
“你恐聖上賜婚?”
過了好一會兒,沈辭盈沒忍住詢問陸岑歸。
“是。”
眼神左右轉動,認真思索這個建議可行性。
等待的時間如此漫長,讓陸岑歸心中愈發慌亂。
“交易?”女聲落入耳中。
直白的話語,陸岑歸微微一怔,若他連這都吸引不到沈辭盈,他這輩子怕是更沒機會。
“阿盈何必說得如此冷漠,我倆這也可稱作協商。”
“阿盈若不放心,我們亦可約法三章,立字為據。”
沉默半晌。
“好。” 感情既已如此,她不必再強求。現如今,她隻想專注于女子學業,期盼能讓更多女子脫離困境。陸岑歸既願讓她借勢,那她就借這勢,成她業。
突如其來的回答,陸岑歸沒反應過來。
連話都變得結巴,“阿盈……可……可當真。”
沈辭盈一臉認真道:“時鶴,剛不是說好我們是協商?”
“噢……”立馬反應過來的陸岑歸,“是……是協商。”
雖是協商,但陸岑歸面容難掩喜悅,隻要進了他陸家大門,他有的是時間讓人心甘情願。
看見陸岑歸臉上的喜悅之色,沈辭盈并未多語,反正她是借将軍之勢,其他與她無關。
“雖說是協商,但我們要立字為據!”
陸岑歸點頭,示意沈辭盈接着說。
“我們協議成親後,一是我們不得互相幹涉對方生活。二是不得讓其他人知道婚事乃協商。三是若對方有心儀之人,便和離。”
思量片刻,總歸這段時間她離不開陸府,他有信心。
“可以!”
得到肯定答案,沈辭盈眉眼彎彎,“還請時鶴立字為據交于我。”
“将軍,夫子,已到府。”車外傳來劉管家恭敬的聲音。
陸岑歸眼角笑意明顯,令這張狂放不羁的臉多了更多魅力。
若是沒有與盧陽照這段情,她倒不介意與陸岑歸來段真摯熱烈的情。
可惜事與願違,青梅竹馬之情尚且說變就變,更何況這沒認識幾日的男人。
沈辭盈眼角雖也挂着笑意,但很淺,很淺。
陸岑歸率先走出馬車。
待皓腕掀起簾子時,修長手指的大掌已落于眼前。
擡頭望去,大掌主人嘴角擒笑。
沈辭盈十分坦然的将手放于上面,借勢下了馬車。
兩人,一前一後進入江府。
穿過花園小徑,走在長長回廊裡。
“待我回府後,我便讓人來沈府提親。”低沉醇厚的嗓音落至耳内。
毫無情緒的聲音回答道:“一切皆由時鶴安排。”
前方男人忽然停下腳步,讓沈辭盈差點撞上。
眼神帶着不解看着他。
墨如黑玉的眸子在小巧的臉上左右環視。
沈辭盈伸出手在臉上摸了兩下,見視線還在臉上,且男人眉頭微皺,忍不住問道:“可是我臉上有髒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