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馨的木色床鋪,天藍色的被褥,随風飄曳的白色窗簾,如水彩畫般安甯又跳躍的色調。
睡夢中,林佑眉頭緊鎖。
似乎是因為窗簾靜止,于是林佑醒來,依舊穿着那件卡通睡衣。
窗外有淅淅瀝瀝的聲音。
林佑扯開被褥,下床,“欻”的一下拉開窗簾。
窗外深藍的雨水如抖筆落下的顔料,浸染了灰暗的屋内。
下……雨了?彩色的雨?
這是哪?做夢嗎?
剛剛還在虛無中聽見主宰的臨終遺言,現在怎麼又出現在這個地方?
“奇了怪了……”
林佑将手伸出窗外。
五顔六色的雨滴嘩啦啦落下,将世界打得缤紛多彩。
綠色的窗框,白色的牆。
林佑聽着雨聲和踩水聲,看着如孩童般嬉鬧的主宰。
它現在隻是一個孩童的模樣,小小一隻,穿着裙子,光腳在雨裡走着。
就像小時候脫下雨鞋在兒童樂園裡踩水的自己。
但林佑清楚地知道,這小女孩就是主宰。
二者的視線交彙了。
林佑試圖看懂它的眼神:“你沒事……”
時間仿佛靜止,隻有缤紛的雨飄揚。
主宰将目光投向雨中的街道盡頭,發出一個小小的氣音:“你聽……”
林佑随之望去,那裡浮現出一個個移動的、變幻的光影。
視野仿佛是水面,那些光影便在水面底下移動,若隐若現。
“他們,果然又來了。喜歡搬東西的。”小女孩發出似笑非笑的聲音,像是在自言自語。
林佑怔了怔:“搬東西?是你之前說的‘樂團’……欸欸欸?”
話還沒說完,就看到主宰撒腿往街道另一頭跑去。
雨中一陣啪嗒啪嗒的腳步聲,那些光影在祂身後追着。
猶如孩童追逐着玩具,獵人追逐着獵物。
喂喂喂!幹什麼啊?
林佑沒打算呆在原地,于是打開房門,跟着跑入雨中。
轉過街角,眼前赫然出現無數透明的建築。
大雨失去了色彩,從建築的縫隙之間淋濕了街道。
光影們停在路中間,像是在尋找失去蹤影的主宰。
“啊嘞?你們是誰啊?”林佑喊。
能來虛無裡的人……是主宰說的什麼“樂團”嗎?
光影模模糊糊,不知道究竟是什麼。
在它們的眼中,根本見不到林佑,聽不到林佑。
林佑靠近光影,伸手卻無法觸碰。
她聽到那些光影在講話:
“該死!又跟丢了!”
“那到底是什麼鬼東西?已經見過好幾次了……那是活的嗎?”
“别管了,隻要知道那東西會掉落光塵就行了。”
“這裡掉了這麼多光塵,應該要花點時間收集吧?”
“廢話!這可是歸零物質!咱可就指着這個呢!”
“那……還追嗎?”
“追。你們兩留下,收集光塵;其他人跟我繼續追。”
“媽媽,又是我們兩啊……”
媽媽?
林佑擡起眼角——下令的确實是一個女性的聲音,有種性感的顆粒感,聽着年紀不小。
于是光影們分成兩撥,兩團光影留下,剩下的繼續深入透明的建築群。
放眼望去,這是一個映照在雨中的透明世界。
街道,樓宇,巨大的植株,拱門,高塔。
林佑大大方方跟在它們身後,一步步搜尋這個透明的世界。
也傾聽它們的談話——就像主宰說過的那樣。
“喬盧那邊的事現在發展到哪兒啦?”
“不就是那星域長變蟲子了?聽說是被她未婚夫搞得。”
“未婚夫?”
“大哈茲的下任統帥,怯漢的殿下……呃,紀家的。”
“怎麼回事?”
“哎呀,你們都多落伍的消息?現在早就不是這樣了。”
“不是嗎?”
“聽說啊,現在喬盧正在鬧蟲災,蟲族大舉入侵了那個星系,而且……就是那個變蟲子的星域長幹的!”
欸?
林佑轉念一想——也确實,按照議會那尿性,肯定會拼了命的把原身塑造成大反派。
“這什麼跟什麼啊?你就隻會道聽途說。”
“真的!我發誓!喬盧的星區廣播都這麼報導!”
“星區廣播……噢對對,我昨天也剛聽到。說是都打到第……第幾行星來着?反正快接近首都行星了。”
林佑聽着,皺起眉頭:原身動作這麼快的?!
現在已經過去幾個小時了?
光影們的讨論還在繼續:
“來來來,快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誰知道呢……大哈茲可能要少一個星系了……我猜他們聯邦内部也不在乎,畢竟喬盧這兩年都快成聯邦裡的刺頭了,哈!”
“但是再怎麼說,也不會容忍蟲群入侵的吧?你們人類不都挺團結的嘛。”
“蛤?團結?你說人類團結?誰給你的錯覺?”
“都注意點,别瞎扯了。往這邊。”
“好嘞媽媽。”
“遵命,媽媽。”
那個被稱為“媽媽”的女聲響起,打斷了這場讨論。
光影們正在穿過透明建築的縫隙,前往高處。
林佑大大方方跟上去。
反正它們也看不到她,聽不到她,感受不到她。
話說原身這麼恐怖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