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孟珏被誇得臉色泛紅,原本凜然無比的氣勢立刻就被中和了,炸起的頭發都順了下來。她用下巴蹭了蹭裴甯的頭頂,細細感受裴甯的溫軟。
但溫情時刻沒持續多久,裴甯從情緒中抽身後,突然一股難以言喻的味道彌漫開來,竄進她的鼻腔。
臭,但不是單純的臭。
像帶了點生化性質,吸一口肺都臭濕了,黏答答水潤潤的臭味分子粘在肺上,讓裴甯止不住地幹嘔。
她尴尬又心疼地放開孟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糾結了一會,還是俯身向前,在她耳邊悄悄說:
“臭,阿珏,有點臭。”
“啊!?”
孟珏也反應過來了,自己壓根沒脫防護服,也沒有啟動清潔功能,所以現在上面全是黏液、腐肉、各種毛發和……跟石頭一樣大的鼻屎!
都怪自己關閉了嗅覺通道聞不到,完全忽略了這種事,姐姐肯定臭慘了,白衣服上都沾滿了!
“姐姐對不起!我、我……”
怎麼這樣!把姐姐臭到了!
我的形象沒有了!
孟珏尴尬地手足無措,急急忙忙點了清潔按鈕,埋着頭想找個地縫鑽進去。本來變異成獅子眼睛和頭發都紅,這下就連臉都紅得差不多了。
“阿珏不用向我道歉,是我該向阿珏道歉,如果不是因為我,你也不用這麼辛苦。”
裴甯摸索着拉過孟珏的手,放在自己臉上,輕聲細語地表達自己的歉意。
其實她心理上是不介意的,她還有些心疼,這是她的阿珏辛苦戰鬥的勳章,隻是生理上實在無法抗拒,她也是見過不少屍體的,臭味也聞得千奇百怪。
但沒有哪一股有這樣強大的沖擊力,比之前那些男人死後的味道都要濃重,混得很雜,聞一下都要暈過去。
“嘻嘻!紅皮獅子孟珏!”
伊伊小人最近不知道哪裡學來的壞習慣,特别喜歡偷看别人的八卦,邊看邊點評,還要捂着嘴巴癡癡地笑。
“啊啊啊!要親親了嗎!”
“嗚哇!這個好!”
“親得好哇!”
伊伊小人跪在小沙發上,看得激動不已,屁股一扭一扭地随時換張沙發調整視角,手裡還變出了一個望遠鏡。
沈硯知正跟楚挽卿眼神交流,要不要阻止它的壞習慣,就看到它拿出來一個鑲着藍寶石的高級望遠鏡。
沈硯知實在是覺得離譜,忍不住拍它屁股,調笑道:“你裝備倒是齊全,适合去當狗仔!人又小,裝備又好,哪裡都可以去,簡直就是天選狗仔。”
伊伊小人氣憤叉腰,指着她鼻子反駁:“我不是狗崽,狗崽在狗窩裡面,我是系統崽!”
“好好好,那你是系統狗仔行了吧?”
伊伊小人聽不懂G4星的專有名詞,但她覺得沈硯知都被它罵改口了,在自己的威嚴之下,她說出來的肯定就是好稱呼,于是揚起腦袋,驕傲道:
“這還差不多!”
沈硯知悶聲笑它,伊伊小人也傻乎乎地跟着笑起來,露出一排米粒大點的小牙齒,“哈哈哈!哈哈哈!”
黑猩猩的堅硬皮毛在死後不再起保護作用,慢慢軟化下來,在雨中被緩慢消解。
待它的龐大身軀完全消失在雨中,這場覆蓋生态園區許久的水幕卻突然停了下來,上方的綠網也明顯頓了一下,抖了兩下,也隻抖出了沾染在綠網上的水珠,下不了雨了。
長得看不見邊際的綠網試探性地伸出無數藤蔓,向下延伸開來。
藤蔓張狂地掃過一寸寸地方,有些還趴在地上嗅了嗅,像訓練有素的警犬。
張牙舞爪的藤蔓在經過她們時還人性化地一抖,顯然想起了之前被她們支配的恐懼,趕緊大力一甩就把自己甩開了那片區域。
沈硯知她們也想知道發生了什麼,就站在原地觀察。
隻見沒過多久,少部分藤蔓已經成群結隊地守在了幾處防空洞的外面,大部分趴在地上,這邊一坨,那邊一群,延伸範圍遍布整個醫學院。
看來這些地方就是還有幸存者的地方了。
唯獨靠近當初孟珏她們的那處防空洞及附近沒有什麼人,最近的都是五十米開外了。
可能是因為孟珏血戰十多個男A的事情傳遍了,所以沒人敢靠近她們,那附近也就自動歸成了孟珏的領地。
伊伊小人驚訝道:“幸存者還不少呢!很厲害喲!”
“該說不說,我們學校的這個傳統倒是發揮了一次作用。”
作為上次抽到保衛者,在地道裡面蹲守了三天的江宜瀾,深知下面的地道有多複雜,彎彎繞繞的,地圖上又全是纏繞在一起的路線,稍不留神就不知道自己走到那裡了。
據說上幾屆真的有人在裡面迷路了,在同一片區域繞了很久都沒走出來,裡面又沒有信号。
等三天後活動結束,最後清點人數的時候才發現少了幾個人。
校領導才急急忙忙帶着老師去找人,幸好地道裡面食物和水都很充足,走兩步就有,也允許學生自帶三天的幹糧和睡袋,這才沒出什麼事,就是吓出了陰影。
發生了這種事,校領導都不願意取消這個傳統,權衡之下,找了五個建築專家,花費一星期時間給地道畫了張地圖。
之後每次活動前都會分發地圖,并且專門空出一節課來教學生認地圖。
真的是很愛這個傳統了。
“嗯,那裡面真的很複雜,喪屍進去了肯定會迷路。”
“大家都很幸運,活動過去了挺長一段時間了,現在裡面的物資肯定早就補充完畢了。”
程梨想起上次參加活動還心有餘悸,由于是全校性質的強制活動,所以人數很多,範圍也廣。
她作為侵略者是有團隊的,大部分都是十個人左右組成一隊,然後一起進入地道搜尋。
抓住保衛者就給他一槍,把自己的學号貼在他身上,這個保衛者就算死亡了。打死保衛者,加個人貢獻分,誰打死的,分加給誰。
後續其他人都不可以再打這個保衛者,他也不能再參與保衛者的活動。
隻能跟着地圖走到最中心的死亡區,在那裡待到活動結束,死亡區是唯一一個有監控的地方,方便外面的領導老師認人,從名單上劃去。
其他地方都沒有監控,扣了吧唧的校領導覺得成本太高了拒絕了。
最後是要決出勝者的,要麼保衛者全部死亡或活動結束前未成功轉移所有情報,要麼侵略者全部死亡或者沒有成功攔截所有情報。
裡面随機投放了5名傷員,保衛者還負責轉移傷員。
轉移傷員是錦上添花,可以增加個人貢獻分,誰轉移的誰加分,用于最後的個人貢獻分評比,但對陣營的勝利影響不大。
而且傷員本身也是一種考核,傷員可以舉報保衛者的不作為和侵略者殺戮傷員。
相關的被舉報人就失去加分和評獎資格,相當于白幹三天,連參與分都不能加,因為屬于惡劣情況。
獲勝隊伍的第一名可以獲得八千元獎金。
如果是團隊協作獲勝,且貢獻分一緻就是每個人三千元。
并且社會實踐類的分全部加滿。
而參與者每人加一半的社會實踐分,分100塊錢。
這對大學生來說是極大的誘惑,每個人都摩拳擦掌勢必要拿下第一。
那程梨為什麼心有餘悸呢?
因為她是唯一一個被保衛者搶了槍且反殺的人。
侵略者是有槍的,并且是結隊出發,難度遠遠小于保衛者。
保衛者沒有武器,一開始會被随機投放到地道的任何區域,是按不同班級投放的,所以你跟附近的保衛者基本上不可能認識。
情報共五個,全部都轉移了才算成功,還要加上幾個傷員,其中一定有一個每年必備的NPC———那個大胖子傷員!
江宜瀾如何也想不通,以前抗戰條件那麼惡劣了,怎麼還會有大胖子,學校估計在整她們,給保衛者增加難度呢?
而且她之前向學姐們取過經,她們每一個人提到大胖子NPC都一副便秘的表情。其中一個學姐拍拍她的肩膀,忠告道:
“遇到他,你轉頭就跑知道嗎?”
“不要被他看到你的臉,那龜毛玩意兒最喜歡舉報人了,被他看到你的臉,你又不管他的話,他會舉報你的。而且他還喜歡提要求,不滿足就不會配合的那種!”
學姐看起來真的很生氣,忍不住揮拳大罵:
“上次轉移到一半,他非要在原地吃泡面,明明手上全是我們按他的要求給他找來的鳳爪,他就是不滿意啊。”
“軟磨硬泡都沒用,我們就差給他跪下了,馬上就要出去了,外面全是泡面不夠他吃嗎!?他非要留在原地吃!”
“關鍵是他三百多斤的噸位,他一往地上躺,我們5個alpha都拉不動他,還在地上尖叫打滾,把侵略者引來了,我們5個又不能跑,丢下傷員直接連參與分都加不了,隻能在原地陣亡。”
“聽姐的,看到他就跑,裝作你沒看到他。沒發現傷員最多在最後的打分上低一點,把情報轉移完,躲得夠好一樣拿第一。”
“但發現了傷員不管,就連分都加不了,你跑快點,他沒看到你的臉到時候也舉報不了。”
江宜瀾對此牢記于心,但不巧,江宜瀾在第二天就遇到了那個大胖子傷員。
彼時,她找來的兩個大桶保溫瓶裡面的水都已經用完了,冷水又泡不了泡面,她隻能外出尋找。
可奇怪的是,附近的物資箱全部都被打開過,紙箱被壓扁,有些還缺了幾塊。
物資全部灑在地上,但該有的又一點不少。
什麼情況?
單純地想蹂躏箱子?
江宜瀾疑惑地拿走倒在地上的新保溫瓶,正準備返回,就注意到了不遠處有一個正在發光的拐角。
保衛者單兵作戰,又沒有武器,所以學校發給她們的燈都不會很亮,就怕引來大隊侵略者。
但她現在的位置很偏僻,在後山下面,跟入口完全是兩個極端的位置。
距離最近的出口都有好長的一段距離,她現在跟流放也沒什麼區别了。
侵略者不可能跑到這裡來。
别說侵略者了,住一晚上了連其它保衛者的人影都沒看到。
那麼這個這麼亮的燈是什麼情況?
她好奇地走過去,把保溫瓶提在手上當武器,放低腳步,悄悄探頭進去。
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