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
“傭工們在淤泥裡發現大量嬰孩碎骨,皆已交由兩位仵作大人入殓。但依着二哥的說法,那些碎骨泛黑,像是遭到毒殺,齊仵作也說這些骨頭曾被人為破壞。”
蕭予戈臉色一沉,“你說的破壞,指的是什麼?”
“有人用什麼東西加速了屍體的分解,但因連日陰雨,效率有所下降。”
“這與阮府可有幹系。”
周嘉海欲言又止,蕭予戈示意他不用擔心,他還是沉默一會兒才回複道:“二哥他們在淤泥中發現了襁褓碎片,經過布莊老闆們辨認,确定是阮掌櫃經營的布莊裡特有的布料。”
“有幾分可信度?”
“七分。”
蕭予戈又問:“這些碎布現在何處?本官要親自查看。”
“南師爺統一讓二哥他們收至仵作房了。”
聽得來意,齊君染不做掙紮,當即将小包呈上。在蕭予戈臨走前,指了指半啟的小屋,“楚杉孩子心性,還請大人多擔待。”
“師爺與本官之間并無嫌隙。”
“那……”齊君染微笑,“是我誤會了。”
蕭予戈也笑,對着門内說道:“師爺若還想在此與齊仵作聊閨房話,那本官可就帶嘉海前往阮府了。”
“大人這激将法算是用錯對象。”南楚杉自裡頭走出,面色已是如常,眼神觸及蕭予戈手中布包,“若要抓人,隻嘉海一人不足。”
說着,她走到門口吹了個手哨,召來四大衙差,吩咐道:“王九,吳玺,你二人護送大人前往阮府問案。周鈞海,鄭慎,你二人留在縣衙看守,若有人擊鼓鳴冤,先行記錄在冊,待大人回來後再行審理。”
“是。”
前往阮府途中,吳玺問道:“大人何不令我等直接到阮府押人?如此可不走這一趟。”
“阮掌櫃眼下神志不清,若傷及無辜之人,這責任誰來承擔?是阮掌櫃,還是你,抑或是本官?”
“是卑職失言。”
阮府上下似乎已得風聲,門戶緊閉,王九拍了幾回門,都不見有人出現。
“大人,可是要硬闖?”
蕭予戈道:“本官隻是來問話,并非抓人,這般行事易落人話柄。”
南楚柳環顧四周,眼睛登時一亮,“請大人稍候,我這就為您開門。”
說完,她小跑到未修補完的牆前,攀着瓦工留下的梯子跳進府内。
不多時,大門開啟,蕭予戈道謝,領人入内,南楚柳自發自覺地走回姐姐身邊。
快到大廳時,三三兩兩地冒出幾名丫鬟仆役,張皇失措地行禮,聽南楚杉問起自家老爺去向時,面面相觑,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我再問一次,阮掌櫃在哪裡?若你們還是不知,我便自己進去尋人。”
“大人們稍候,我去請夫人。”
大夫人急急趕來,見這陣仗當即軟了腿,顫問道:“大人,大人今日有何貴幹?”
“本官有事想問阮掌櫃,不知夫人可否為本官引路?”
“老爺他,”大夫人别開眼,“老爺他已經歇下了。大人應當知曉,老爺這幾日精神不大好,方才好不容易睡下。”
“既然如此,本官問夫人也可。”蕭予戈掀開布包,“夫人可認得這是何物?”
“這似乎是阮家布坊裡販售的商品。”
“似乎?”
“妾身不曾參與鋪中之事,隻偶爾瞧過一眼。大人若是想來與老爺談生意,隻需至布坊便是,鬧得這樣大的陣勢,真是驚我一跳。”她拍拍自己的身子,輕吐出一口氣。
“本官不來談生意。”蕭予戈冷着臉,“大夫人,這些都是在後山嬰屍身上發現的,現已有多名掌櫃證實是府上所售之物,且你剛才也說‘似乎’是阮家布坊的商品。”
“這,這定是有人栽贓陷害。”
蕭予戈薄唇抿成一條線,“是否陷害,本官自會為你查明。”
“老爺如今那副樣子,大人還想從他嘴裡問出什麼?”
“有些事是刻在心上的,不會随時間和記憶消逝。”
正在他們對峙之時,不遠處嘈雜不斷,一名仆役猛沖過來大喊,“大夫人不好了,老爺他,他不見了!”
大夫人大驚失色,尖聲吼道:“你們一個個的要站在這裡等死嗎?快去找人啊!”
仆人們四下散去,偶有幾人相撞到一處,很快又分開跑遠。
“大人,府内的情況您也看見了,老爺現在不見人影。您若真想問話,妾身可喚布坊掌事過來。”
蕭予戈眸光一凜,“誰說他不見蹤影了?他不是正站在你身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