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旭出了金聖寺,去斜對面的包子鋪坐下,要了兩屜肉包,兩碗蛋湯。
剛拿起個包子,就見梅影快步到了桌前,又是期待又是得意地看着自己。
“坐下吃飯。”丁旭道,說完咬了口肉包。
“如何,将軍?”梅影雙目全是血絲,說完打了個哈欠。
此時鋪中隻有他兩位客人,他依舊習慣性地壓低了聲音,又道,“這下能交差了吧?”
丁旭搖頭,把手裡包子吃完,“早着呢?”
“啊!”梅影一愣,想了想,道,“夜長夢多,早些告知陛下,以陛下的聖明,定能看出其中曲折,隻要審訊莊妃,定能問出結果。”
“事情要如此簡單,就好了!”丁旭拿起匙子,埋頭喝湯。
雖說莊妃有最大的嫌疑,卻無直接證據指向她,若貿然上報,怕是會引起聖心猜忌,畢竟此事既幹系皇家尊嚴,又牽涉皇儲。
還是得繼續查探。
他想着,快快喝完湯,又吃了兩個包子,這才從懷裡取出絲帕擦嘴。
“這是夫人給您的吧?”梅影看見帕角上的“甘”字,忍不住道,“繡的真好。”
丁旭笑着點頭,擡手撚了撚那“甘”字,“是雙面繡……”
話到這裡頓住了,梅影正豎着耳朵聽,見他忽地不語,不有問道,“雙面繡,怎麼了?”
“對呀,我們不能正面查探,那就反過來。”丁旭眸色一閃,“我知道怎麼做了!”
他示意梅影近前,低聲說了幾句。
“這可得幾日功夫,您請等我消息。”梅影聽完,立即道。
“不急,隻是要注意安全。”
……
“近來宮中不見威遠将軍,說是休沐,但我總覺得哪裡不對,”長春宮裡,莊妃對兒子肅王道,“他個羽林衛指揮使,職責就是護衛陛下,天天休沐,是不想當差了?”
“不當正好,省得麻煩。”姜望泰恨道,“他早一日離開,懷慶早一日死心也好!”
“不會的。”莊妃端着茶盞,道,“他是陛下欽點的人,陛下早就相中他了,他這個驸馬十拿九穩。”
“他若做了驸馬,老九可就多了一條臂膀,不行,這事萬萬不能讓他們得逞。”
說着,肅王起身,一面踱步,一面道,“趁着他在宮外,須及早動手才是。”
“不可,他若有個三長兩短,陛下定會徹查。”莊妃急道。
肅王停步,望着母親忽地一笑,“不一定,之前母妃說,那鴛鴦刀若是交上去,陛下定會猜疑,誰知一點兒事也無。——劉睿隻謝過那吳秀才,就壓下了此事。”
“他當真壓下了?”莊妃問道,“他就沒跟陛下呈報?”
“報是報了,但此後再無動靜,可不就是壓下了。陛下親自了結的案子,沒有陛下明示,他豈敢複審?”
聞言,莊妃默然,隻是看着茶盞,直到盞中茶水冷掉,才忽地擡頭,“泰兒,務必除掉丁旭,要快!”
她的态度陡轉,轉得如此迅速,令姜望泰愕然不已,他忍不住問道:“怎麼了,母妃,您為何……”
“别問了,先除掉人才是,否則你我母子性命休矣!”她決然道。
……
丁旭與梅影分開,見時辰尚早,便想回家補個回籠覺,誰知剛到石榴胡同口,就遇見來尋他的丁捷。
丁捷告訴他,母親已同意他出籍,又問他何時方便,去府衙辦文書即可。
“現在。”丁旭立即道,說完拉着兄長轉身去了順天府衙。
出籍事大,一般都是子女不孝,父母告到官府,才會被判出籍。但丁家卻無舉告,隻一張自願出籍的請呈,理由是兄弟不睦,無法一起居住。
那順天府尹關皓坐了幾十年的官,一看就明白了内中關竅,若是旁人,定然不準,但面前坐着的是威遠将軍,他隻循例問了幾個問題,就簽了準字,蓋上府印。
看着兄弟離開的背影,他啞然失笑,命人添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