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處理李衛朋友的委托之前，孟千山決定先把宋晴瀾這邊解決了。

附于瞳離鏡的血訣并非永久，而是會随着時間流逝逐年降低效益，何況宋晴瀾的能力非同一般，出來也是遲早。

她還挺喜歡有這麼個大美人天天陪在身邊的，暫時還不想直接走超度的路子，于是選擇了其他相對穩妥的方法。

孟千山提前向盧亦寒借了一沓符咒，為此不惜欠下十頓豪華大餐。又從局裡以出任務的名義借了些工具，将東西運到一處偏遠無人的野外，開始長達三個小時的布局。

W市多山，最不缺相對原始的地貌環境。例如這處，就是超自然局承包已久的工作場所之一，多用于員工修行。

她看過檔案記錄，今天沒有其他人預約，這片叢林又處于山陰面，足夠涼快，是個絕佳的施法寶地。

待一切準備就緒，孟千山将瞳離鏡打開置于陣法中央，循着記憶虛空繪訣，起咒，直到一個白色的身影在陣中緩緩浮現。

宋晴瀾一出來就看到周圍纏繞樹幹的一圈圈紅線，關鍵陣眼處用強力符咒加固，腳下的地面也潑滿了不明紅色液體，從中不斷溢出令人刺痛的罡氣。

古裝美人攏着衣袖，原本燒斷的袖子已經恢複如初，衣袂潔白勝雪。她忽地笑起來，眉眼彎成月牙，笑意卻未達眼底。

“真是好大的手筆，從哪弄來這麼多東西？”

“公司報備的，黑狗血、公雞血，咱局裡就那點存貨，全給我借來了，夠意思吧？”

孟千山笑望着她，不知第幾次在心中感歎，宋晴瀾這身段哪裡像鬼，說是谪仙都不為過。

孟千山站在結界外，她今兒穿得清涼，小臂上殷紅的刀痕格外顯眼——以防萬一，她還混入了點自己的血，畢竟她體質特殊，血液于鬼物無異于劇毒，相當于多加一層保險。

宋晴瀾嫌棄地在鼻前扇了扇。

她想要反撲，對方同樣為此做足了準備。别看孟千山表面上吊兒郎當嘴上沒個正形，該謹慎的時候卻一點不會松懈。

她現在一介鬼魂之軀，是無法沖破這樣強力的結界的。

既如此，宋晴瀾朝孟千山攤開手，目标明确：“好了，之前答應過的，把東西還我吧。”

孟千山将那枚點狀花紋的紅色珠子從腕處卸下，撚在指尖，不急不忙道：“在那之前，我有個條件。”

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她要回自己的東西，居然還得被迫答應額外條件。

宋晴瀾暗暗咬牙，但為了趕緊吸收力量，還是耐着性子好聲問：“什麼條件？”

孟千山：“靈魂契約。”

宋晴瀾想都不想：“不可能。”

“我還沒說契約内容呢。”孟千山無辜地看着她。

宋晴瀾冷笑，本就不怎麼好的脾氣瀕臨爆發邊緣。

毛都沒長齊的小鬼居然企圖用契約控制她，這算盤珠子都快蹦她臉上了。

鬼相較于人，本就在構成上少些東西，若二者以血為誓定下靈魂契約，一旦違約，孟千山尚還有東西可以犧牲，她這孤零零的亡魂就隻有被天道絞殺的份，到時連粒灰都不會留下。

如此不平等的待遇，她怎麼可能欣然接受。

宋晴瀾的身形藏在樹的陰影下，與孟千山八分相似的面容此刻陰沉地像随時能奪人性命的危險鬼魅。若不是有陣法罩着，恐怕下一刻就會沖出樊籠将落盡下石之人絞個粉碎。

那其中的排斥過于濃烈，孟千山深知得由自己主動，于是進一步遊說：“你是一個很特殊的魂體，我不能保證你吸收力量後不會對我下手，肯定得留一手做保障。尊主大人那麼明智，一定能理解我吧？”

理解歸理解，但這不妨礙宋晴瀾想把孟千山就地千刀萬剮的沖動。

“然後呢？”

“然後，我希望咱倆能握手言和，别這麼劍拔弩張的。至于契約内容，就一條，不傷害彼此性命，這不過分吧？”

宋晴瀾垂眸，誠然，這并不是個過分的條件，但界限暧昧。若是通過其他隐晦的手法間接傷害，也不知道天道能不能察覺。

契約一旦成立，想要解除就隻能雙方共同達成意見，不僅如此，還需要犧牲一些氣運，作為違誓代價。普通人間的口頭約定在冥冥之中便有類似的作用，隻是依靠血液和靈力為媒介的契約會更加牢固，得到天道的關照。

一旦違約，輕則身受反噬，重的直接魂消雲散都有可能。

鬼魂本就容易失控，若她哪天被孟千山逼急了一個沖動，後果不堪設想。

不能草率。

對方遲遲不答應，孟千山放空似的拖了聲懶洋洋的“啊”，仰天思索了會兒，繼續加碼：“等契約完成，我可以幫你去找剩下的珠子。”

宋晴瀾嗖地看過來，美眸眯起：“你怎麼就知道還有其他琉璃珠？”

“我猜的。”孟千山心道果然如此，道：“你說這珠子本來就是你的，我信。那我再猜，裡面那些白色靈力也是你的，隻是因為一些原因寄存在了珠子裡。得到這些，你就能恢複力量，對你而言應該是件好事。”

“答應我的契約，然後，我幫你找珠子。合作共赢，互惠互利，怎麼樣？”

話已至此，宋晴瀾再怎麼敵視孟千山，心也被勾動了。

孟千山的實力在人類中是絕對的佼佼者，有她給她當搜查犬沖鋒在前作苦力，她隻需要舒舒服服待法器裡等着驗收，何樂不為？

待她恢複巅峰期力量，再想辦法逼孟千山解除契約，然後她就可以盡情對這個不懂禮數的小毛孩為所欲為了。

這條路倒還差不多，宋晴瀾勾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