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暴。或者說,是單方面的施暴。
黃遙惋惜地歎了口氣:“我和嫂子不怎麼熟,也不知道她為什麼會這麼做。但是同為女性,看她傷成那樣,我忍不住心疼,卻又無能為力。王哥不讓我見她,從外面鎖上了門,從昨天到現在,我都沒再見到她一面。
所以啊,如果嫂子還留了什麼後手被您發現,您再如實告訴王哥,我怕……她會更不好過。”
孟千山定定看着她:“不打算報警嗎?”
“報警?”黃遙仿佛聽到了什麼天方夜譚,眼睛一瞪,差點跳起來:“瘋了吧,我怎麼能去報警?且不說警察管不管這事,等事後王哥查到是我報的警,我不就遭殃了嗎!”
黃遙說得在理,看到不公之事不顧一切沖上去幫忙,說好聽點是勇敢,說難聽了,那就是一根筋、魯莽。若自身實力不足,甚至很有可能無法承擔後果。
“别緊張,我就随便問問。”孟千山道。
黃遙的臉微微漲起血色。她别開臉,緩緩開口:“大師,你也是女人,能懂那種感受吧?”
“黃小姐想說什麼?”
“我知道您一定是明事理的人。您看,能不能這事,就這樣算了?”怕孟千山不同意,黃遙連忙補充一句:“我這還有些積蓄,可以付給你,你看2000可以嗎?”
看來她還不知道王全發許諾的委托費是20萬,差了整整一百倍……
“黃小姐,我們這行有我們這行的規矩。先委托我的是王先生,所以我沒有辦法接受你的提議。”
“是不是錢不夠?那4000?4000總可以吧?”黃遙有些急了,語速都加快不少。
“這和多少錢沒關系。就像律師接委托一樣,要是誰出價高就聽誰的,那對普通人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孟千山雖然愛财,但并不缺錢。玄門業内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即、不收将死之人的錢财。孟千山深谙此道,要是不幫王全發把事情解決,她這錢收了也不安心。
趕緊把這爛攤子收拾好尾吧,她絕對不想再來第三次了。
“黃小姐不用擔心,我能把握好分寸。何況,就算我幫你們瞞着,事情還是得不到解決,你們不報警,王全發心情不好還是會拿他老婆出氣,不會有任何改變。”
孟千山拍拍黃遙的肩,邁步離開,剛走一步,黃遙伸手拽住她上衣一角,骨節因為用力微微泛着白。
半晌,還是洩了力緩緩松開。
·
找王全發要鑰匙的過程很順利。
如孟千山所料,事關自己的身體狀況,王全發沒怎麼猶豫就交出了鑰匙。
王全發提出要一起跟過來,被孟千山以會影響委托進度為由嚴詞拒絕。反正她現在是個主掌生殺大權的“判官”,不管說什麼,王全發為了自身考慮都會聽信。
回到二樓時,黃遙已經不見了。
孟千山來到走廊深處的那間房間外,插入鑰匙,鎖孔随着鑰匙轉動發出“咔哒咔哒”的聲響,随後門向内輕輕彈開了。
孟千山首先看到一片昏暗,随後嗅到略顯渾濁的空氣,揉雜着淡淡的血腥味。
“林女士?林夢女士?你還在嗎?”
門正式推開,外界光線強闖了進去,将室内的陳設一應照亮。
孟千山的視線一眼鎖定到了床上鼓起的那個大包,映着繁複花紋的被褥凸出一個蜷縮的人形,往前走幾步,能看到一個露出的漆黑腦袋。
腦袋的主人背對着她,沒有回應,無聲無息,像個失去靈魂的空殼。
“林夢女士。”
孟千山又輕輕呼喚了一聲,腳步放輕緩步走近,動作小心地拍了拍被被褥包裹的女人。
床上的女人在她的觸碰下慢慢睜開雙眼。
那是一雙空洞無神的眼睛,無波無瀾,充斥着濃濃的倦意與虛無。
女人的眼珠緩慢轉動,最終定格在孟千山臉上,幹裂的唇似乎輕顫了一下。
“打擾了,我是王全發請來——”
話音未落,孟千山猛然伸手,一把抓住突然襲來的小臂。
隻見林夢幹瘦的手中緊抓着一塊用布包裹的瓷片。
瓷片鋒利,在兩股力量的對沖下不斷發出細弱蜂鳴的震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