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自己一時心軟竟救了兩個白眼狼,胡村長一時怒極,在村民們憤怒的呼聲中,将女人逼至河邊。不知是誰先推了一把,女人踉跄幾步,身子一歪栽入湍流,轉眼被冰涼河水吞沒。
當晚,歸來的丈夫沒找到妻子,被村民叫至河邊,用同樣的方法一腳踹下了河。
這下奸細排除了,事情姑且告一段落。
可索橋村的噩夢,才剛剛開始。
先是有人聲稱在河邊看到了男人的亡魂,緊接着胡村長家的小兒子夜晚醉酒落水,屍體過兩天才被打撈出來。随後又有幾戶人家接連命喪于河中。
屋漏偏逢連夜雨,同一時間,村裡另一個孕婦生下了畸形兒。隻有一條手臂,腦袋像被拉長的橡皮泥,五官扭曲,哭嚎聲尖銳刺耳,令人心驚。
幾件事的共同點指向性太強,沒有人覺得是巧合,所有人都認為是那對夫妻溺死後化身水鬼,心懷怨恨要拉他們陪葬。
不能再這麼下去,胡村長出村去找人幫忙,傍晚帶回來一個留着小胡須、仙風道骨的中年道士。
道士繞着村子走了一圈,查明情況,最後歎息搖頭,直言此事非他之能能解決。
冤有頭債有主,那對夫妻的怨氣一天不息,這村裡就要死一天人,除非全部搬離。可這外頭戰火紛紛,索橋村的地理位置已是極好,他們又能搬到哪去?
胡村長問:“就沒别的法子嗎?”
道人捋着胡須:“有是有,隻需祭祀一人,以命抵命。你是村長,逼死他們是你的主張,若你誠心赴死……”
村長面如死灰。
回家後,他在小兒子的靈堂前靜坐三日。第四天,他從靈堂内走出,平靜地将一切交代下去,然後按照老道人說的方法完成一些步驟後,自岸邊一躍而下。
胡村長死了,村裡的詛咒真的神奇地消失了。
沒有人再莫名溺亡,也沒有人願意主動靠近那條河,除非要往河裡丢見不得人的東西。
道人臨走前,曾被披麻戴孝的村長大兒子攔住,詢問自己父親沒有告訴他的那些内容。
道人說:那條河被細菌污染,早已不能再飲用。先前那些婦女因為喝了河水,才會生出怪胎,這與玄學無關。
但,若再将胎兒一股腦扔河裡,就不大妙了。
大兒子問:“怎麼個不妙法?”
道人說:“會被所造之孽吞噬啊。嬰靈積聚,怨氣橫生,易産生血光之災。可惜貧道道行尚淺……
往後幾年,這裡還會持續有畸形兒降生,你們執意要生,卻也決計養不活。不若全部投入河中,立碑供奉,百年之後,亡者怨氣化消,孽緣就算結束了。但需切記,絕對不能中斷。”
至于具體怎麼做,通過長輩的姓名進行索引立碑,摻入親族血液,再以河沙為基,混入香灰、炭粉、墳頭土以及微量朱砂等,最後形成了孟千山他們看到的那圈法陣。
此後果然如道人所言,村裡接連誕下畸形胎兒,全部丢入河中溺死,再按囑立碑。河裡的嬰靈越積越多,卻受困于陣法,始終無法離開,徘徊近百年不得超生。
·
孟千山:“emmm……”
胡大右惴惴不安:“難道那大師是騙我們的?”
不,是她錯怪大師了。
所以當年那位前輩不及時處理反而出此下策,是因為他着急要走,而剩下那幾十個畸形嬰兒還未出生,他根本顧及不到。
他留下的法子雖說有一定道理,但有個緻命破綻——倘若其中某天出了岔子,結界稍有松動,哪怕隻是漏了一角,而恰好嬰靈的怨氣還未消盡,它們就會順着裂縫爬出來索命。
誰立的碑、誰在牌上留了大名、誰是他們的後代,就去找誰。
到時,怕是整個村都不能幸免。
好在經過數十年供奉,它們的怨氣已經消解很多,不如最初那般難以應對了。
“你們平日都是怎麼做的?”孟千山問。
“就把香上一上,外面這圈加固一下,還有幾句詞……”胡大右遲疑地念出幾句當年留下來的悼詞。
他念的時候,室内明明無風,燭台上火苗卻齊齊晃了晃。
孟千山默記于心,轉身面對牌位,低聲喃喃念了幾遍。
突然,伸手劃開沙土一角!
“你幹什麼?!!”胡大右駭然驚呼。
孟千山轉過身來,她的目光平靜如水,像是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做了何等驚險之事。
嘴上念的詞漸漸有了變化,變成胡大右聽不懂的内容,像是某種咒語……
與此同時,河邊——
嶽佟佳躲在村裡的橋洞下,昨晚她沒來得及出去,被迫在這臭氣熏天的河附近過了一晚,險些嗅覺失靈。
反正閑着也是閑着,還是繼續消滅惡靈的計劃吧。
她從包裡翻出通天鏡,指訣抹明鏡面,才瞄一眼,就被鏡中景象驚得頭皮炸麻!
原本困在河中的嬰靈,此刻像被什麼吸引了一般,齊齊扭動着肢體往岸上爬來。
她的腳邊,一隻軟趴趴的青白小手扒住土地,像一隻扭動的大白蛆蟲。
“ * *!”
嶽佟佳立即跳開,抽出符紙準備鎮壓。
然而那些嬰靈對她視若無睹,幾十個腦袋齊刷刷轉向一個方向,拖着濕漉漉的臃腫身軀,不約而同朝那裡蠕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