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晟走後,孟千山又在會客室坐了會兒。
茶水恰到好處的溫度透過玻璃杯壁傳來,她輕啜一口,感受甘甜的回味在舌根暈開,腦中回憶着南宮晟方才說的話。
沒想到馮永居然死了。而且看死亡位置,很可能就在她們離開後不久。
是有人蓄意為之,還是他自己萬念俱灰主動尋的死?
聽南宮晟的意思,馮永做的缺德事不止給杜子凱下料這一樁,其它人記恨上他趁亂下手也不是不可能……
孟千山搖搖頭,放下喝到隻剩茶底的玻璃杯。
算了,想這些做什麼,橫豎與她無關。
善惡到頭終有報,隻不過這個報應……來得實在太突然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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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辦公室時,南宮晟已經離開了,倒是撞見另一位罕見的身影。
“小燕子?”
孟千山嘴比腦子快,在南宮燕的眼刀掃過來前及時改口:“南宮組長,早上好。”
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這位工作狂魔不是除了必要的會議、平時連人影都見不到嗎?今天怎麼……
南宮燕眉頭皺一半便又克制地收了回去,沒什麼感情地點了下頭:“恭喜。”
“謝謝。你今天……不出任務嗎?”
“請假兩天。”
孟千山這才發現南宮燕是在收拾東西,本就整潔的桌面,此刻因為物品一件件落入背包而顯得更加蕭條。
她的腦海裡蓦地蹦出電視劇中被炒鱿魚的女主角抱着一箱子辦公用品神情落寞低頭離開的畫面。
一深想,就忍不住開口問道:“你不會要辭職了吧?”
南宮燕茫然了一瞬,反應過來後緊接着頗為嫌棄地剮了她一眼,低聲吐出兩個字:“沒有”。
手上收拾的動作肉眼可見地加快,三兩下拉上背包甩到肩上。
擦肩而過時,孟千山狀似随意地問道:“對了,剛才你哥來過,你們碰上了嗎?”
南宮燕的腳步微不可察地停頓了半秒:“沒有。孟組長,你該去工作了。”
說完,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孟千山望着那個疏離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滿心狐疑。
雖然南宮燕平時就是這幅愛答不理的高冷模樣,但她還是能明顯感覺到,小燕子今天心情不太好。
這邊又出事了嗎?
“老大!”下屬小鄒抱着一沓文件小跑過來:“這是今天的委托資料。”
“嗯。”孟千山接過文件快速浏覽,随口問道:“知道南宮組長去幹什麼了嗎?”
“南宮組長?”小鄒回憶着說:“剛才好像有個穿西裝的委托人找她說了兩句話,現在應該跟着出任務去了吧?”
“這樣啊……”孟千山合上文件遞回去:“小鄒,收拾收拾,準備出發。”
“是!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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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領下屬一天趕完兩趟委托,開車開了幾十公裡路,孟千山渾身都被疲憊侵染。
晚上一回到家,鑰匙随手一抛就癱進了沙發,望着天花闆兩眼放空。
工作這種東西和妖怪有什麼兩樣?都喜歡吸人精氣。她這樣的身體素質,兩場法事做下來也要吃不消了。
餘光瞥見一抹白色晃過,她連脖子都懶得轉:“你要洗澡的話先去吧,我躺一會兒。”
宋晴瀾的雪白衣袂霍然闖進她的視野,那張總是帶着譏诮的臉此刻竟挂着春風化雨般的笑容:“小朋友,聽姐姐的話,南宮家的法器咱們選紙人好不好?”
“??”孟千山猛一個激靈。
出什麼鬼,宋晴瀾為什麼要笑成這個樣子?不允許威脅後,改谄媚風格了?
“你幹嘛對紙人這麼執着?”
“因為有了紙人,下次咬手指就不會那麼疼啦。”宋晴瀾突然俯身捉住她的右手,挑出那根已經結痂的指頭,馥郁的花香撲了滿鼻:
“你看你這裡被咬得多可憐,跟□□皮似的,多難看啊。”
孟千山:“……”
熟悉的陰陽怪氣,是宋晴瀾本尊無疑。
看來即使禁止威脅,宋晴瀾語言的殺傷力依舊不減,甚至有朝那方面專精的傾向。
兩人此刻的距離遠低于正常社交距離,孟千山皺眉擺擺手,将宋晴瀾揮開,感覺像在推一個彈彈的氣球。
于是宋晴瀾順勢飄到天花闆,掩着嘴彎着眼睛看她。
被女鬼冰涼的手觸碰過的地方似乎變熱了些,孟千山攥起拳頭,語氣生硬:“我要是偏不選呢?”
宋晴瀾抹着眼角并不存在的淚:“那就隻能去找那位南宮家的小帥哥聊聊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給我這個面子……”
孟千山眼神驟冷:“說好的不再威脅我呢?這就要反悔?”
“這也算威脅嗎?”宋晴瀾金色的眸子自上而下瞥過來,“明明是你非要忤逆本座。你與自然之力的共鳴本就與三清氣象令異曲同工,再添個累贅,是嫌這屋子太空蕩,非要塞點垃圾進來吃吃灰嗎?”
雖然說得在理,但她怎麼就這麼不愛聽呢。
孟千山重重合上眼:“行,你的意見我收到了,我會考慮。現在,你要用浴室嗎?”
“不用。”
“OK。”孟千山霍然從沙發上起身:“那我去洗澡了。”
“等一下。”宋晴瀾突然叫住她。
“還有什麼事?”
隻見宋晴瀾輕飄飄地湊到她身側,瞬間拉近的距離逼得孟千山連退兩步。
宋晴瀾促狹地掃了一眼她的動作,問道:“你什麼時候去找琉璃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