傘下的人笑着揮了揮手,雖然面容已不再年輕,但燦爛的笑容感染力依舊。
一群人都穿得無比莊重,要不是溫度不合适,他們可能會穿上黑色的大衣——西爾瓦諾很難不聯想到意大利特有的Mafia。
也不知道他們在這裡站了多久,等了多久,雨勢一直不小,衣服也不見得還是幹的。
傘面收攏的瞬間,雨聲驟然變得清晰。西爾瓦諾站在謝爾登劇院的台階上,學士袍的袖口還沾着幾滴未幹的雨水。他下意識回頭張望,馬爾蒂尼他們正被工作人員引向家屬區。
劇院内裡比想象中要暗。穹頂的彩繪玻璃在雨天顯得格外厚重,将光線過濾成教堂紅酒般的深紅色。西爾瓦諾跟着隊列緩步前行,皮鞋踩在曆經幾個世紀的地闆上,發出輕微的吱呀聲,像是這座古老建築在低聲絮語。
校長的演講宣告着儀式的正式開始。古老的拉丁文在穹頂下回蕩,校長低沉的聲音像穿越了幾個世紀而來。西爾瓦諾坐在硬木長椅上,聽着這些陌生的音節在石壁間碰撞、回響。雖然聽不懂具體内容,但每個詞尾都帶着莊重感,讓人不自覺地挺直了背脊。
“Silvano·Vitali……Oliver·James……”
聽到自己的名字西爾瓦諾就意識到是時候起身上台了,學院的老教授領着這一批的學生走上台去,聆聽校長的教誨。
校長的演講是拉丁語,在場的大部分畢業生都不通此道,但都要露出一副深得教誨的神情,當他的話音落下,畢業生們齊聲說出:“Do fidem!”
等結束了這一環節,學生們依次從側門走出去,到候場區戴上領子,西爾瓦諾作為本科畢業生戴上的是白色毛邊的,奧利弗也是一樣。
他們重新走到劇場正門前列隊,當寬大的正門緩緩打開,謝爾登劇院的穹頂下,管風琴的樂聲莊嚴回蕩,大家在家人朋友、教授校長的鼓掌聲中再次走進這裡,再次鞠躬,再次走出側門的那一刻,儀式才算真正的結束,學位也在這一刻,正式被授予。
劇院外的天不知道什麼時候放晴了,是難得的英格蘭夏日陽光,将濕漉漉的石闆路照得發亮。西爾瓦諾站在台階上,學士帽的穗子被微風吹得輕輕搖晃。他眯起眼睛,看見馬爾蒂尼他們已經在草坪上等着了——科斯塔庫塔正用手帕擦拭被雨水打濕的皮鞋,雷東多則仰頭望着天空,不知道是在思考還是發呆,陽光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上鍍了層金邊。
“Ceilo,恭喜你,從今天起正式畢業了。”馬爾蒂尼作為代表首先走過來給好友一個熱情的擁抱,揉了揉他的腦袋,“過幾天你就能正式轉正了。”
“謝謝你保羅。”謝過馬爾蒂尼的祝福,他又分别和科斯塔庫塔及雷東多擁抱,也收到了來自他們的畢業祝福。
“我給你準備的畢業禮物在酒店裡,等晚點回去了我拿來給你。”雷東多說完祝福後沒有立刻起身,附在西爾瓦諾耳邊說完才起來。
“别動!”一聲清脆的快門聲突然響起。西爾瓦諾轉頭看去,周琳正舉着相機從台階上快步走下來,黑色長發在陽光下泛着微光。“這個角度實在是太完美了!”她興奮地翻看着剛拍的照片,“逆光下的擁抱,還有雷東多先生側臉的輪廓——這簡直就像是文藝複興時期的油畫。”
科斯塔庫塔立刻來了精神:“那我們也該拍張正式的合照。”他轉身朝草坪另一端喊道,“安德烈亞!桑德羅!别在那邊吃東西了!趕緊叫上大家過來拍合照!”
皮爾洛和内斯塔慢悠悠地從樹蔭下踱步過來,後者手裡還捏着半塊司康餅。加圖索不知從哪兒冒出來,一把攬住西爾瓦諾的肩膀:“來來來,讓我們的學霸站中間!”他的力道不容拒絕,西爾瓦諾沒兩下就被推到了中間。
周琳舉着相機指揮站位:“馬爾蒂尼先生請往左邊挪半步——對,這就剛好擋住後面那輛自行車。”她突然皺起眉,“内斯塔先生,您能把司康餅先放下嗎?”
内斯塔不情不願地把手背到身後,正視鏡頭,勉勉強強地加入了合照。
“三,二,一,笑一個——”
雖然暴雨過後大家或多或少有些狼狽,但無可否認的是,這一刻被記錄下來的笑容無比真誠和燦爛。
後來這張照片被沖洗出來,相片裡的人都在照片背後簽上了名,西爾瓦諾為了保存它還拿去過塑,放在盒子裡,偶爾拿出來看看,心血來潮還會拍張照片分享到群裡,調侃老朋友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