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秦書在出門前收到了汪姐的電話。

汪姐交待秦書，“我剛才電話話ruby了，提醒她一定要換酒店。但是我直覺，也許她不會換。如果真的沒換，到時候你跟她們商量一下，把多出來的錢平攤了，按三星的報。這其實不是錢的問題，是原則問題。老闆出差都沒有這麼奢侈過，偏偏這個客戶出來住的也都是平常的三星級。沒有理由越過客人去。到時候報銷，這些錢不還是要從客戶身上出！”聲音裡帶着點氣和無奈，也許和ruby在電話裡有了什麼争執。

秦書知道這個事情可大可小，全在默罕默德一念之間。汪姐的話她完全贊同，本來就是小公司，沒有必要在這個上面鬧得不好看。

秦書到了約定的地鐵站，看到了早就等在那裡的Lucia。秦書見Lucia似乎不上心的樣子，秦書問她，“ruby把那個酒店換了嗎？”

“沒有吧。”Lucia說，“我昨天在辦公室用家鄉話就跟她說了，所有人都覺得不合适，就不要訂了，住哪都行。但是她越勸越軸。”

秦書也知道ruby軸的點在哪。

小公司，分工不明确，每個人都是塊剛需的磚，哪裡需要哪裡搬。不隻是要做辦公室份内的事情，老闆生活上的瑣事也要做。之前ruby陪瓦法逛街去醫院先且不提。她們上班下班無需打卡，有時候不忙甚至可以早退。遇到加班的時候，全憑老闆的良心，在發工資的時候多拿點辛苦費。ruby可能是心裡覺得不平衡，都做了那麼多不在職責範圍内的事，怎麼就不能在這千把塊錢上面奢侈一點了？

秦書問Lucia，“那怎麼辦？到時候在這個上面被老闆責難就不好看了。要不——”

“真的沒換，多出來的錢咱們平攤，要是ruby不願意平攤，咱倆平攤吧。”Lucia笑嘻嘻地，“她早就做煩了，但是我看你跟我一樣，暫時沒有換工作的打算。多出來的兩個人平攤也不算多。你看行不行？”

秦書松了口氣，“我也是這麼想的。”

兩個人對視一眼，都覺得自己真是苦。也不單單是她倆，ruby也苦。牛馬哪有不苦的。

ruby到了之後，三個人彙合出發。

誰也沒再在酒店的問題上去探讨什麼。出了佛城地鐵站，工廠的跟單jerry開了車來地鐵口接他們。這都是秦書提前跟工廠确認好的。一路開到一個工業區的旁邊。有個大大的工廠大門。jerry開車進去繞了兩三分鐘才在一棟三層的辦公樓前停定。剛才他們一路走過來，都是綠化做得很好的小花園和好幾棟辦公樓。

秦書跟jerry感歎，“你們工廠，是目前我接觸過的最大的一間。”

jerry也很自豪地點頭，介紹給秦書聽，“我們老闆小學都沒畢業，不敢相信吧？”

“哇！”這下Lucia和ruby也都敬佩起來。三個人聽jerry講他們老闆的創業故事。

白手起家從底層做上來的，還不是佛城本地人。工廠做起來之後，對于員工的後勤生活很是注重。他們在的是前面的辦公區，辦公樓有七八棟。後面還有住宿和食堂，住宿樓都有小二十棟，有一房一廳和兩房一廳，适配給工人們住。工廠旁邊有個幼兒園，也是他們老闆出資開的，為的是給孩子還小的員工提供便利。

秦書聽着jerry大概指的方位說：“你們這個工廠堪比一個小社會，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都不成問題。”

jerry也笑，“倉庫跟車間在那邊。之前你讓我量箱規和稱重，這些其實都是我們的必做工作，有新款一出來，這些資料都會更新到每個人的電腦裡。”

ruby拍着手由衷地贊歎，“你們老闆真是神人。”

jerry開了工廠裡用的觀光車，帶她們去後面倉庫。把昨天替他們公司收的八家貨指給她們看。

秦書把單子分給Lucia和ruby，jerry還特意叫了個幾個工人師傅來幫忙擡貨，以便她們查驗——都是家具，比較重，女孩子是搬不動的。驗了貨與訂單一緻，秦書打電話給默罕默德可以付這幾家的貨款。jerry讓早就到工廠的貨櫃車開過來，倉庫大，五輛貨櫃車停在倉庫的五個門口，一溜排開。每個櫃子裡要裝的貨都是秦書之前已經分配好的，都放在距離貨櫃最近的位置，每個貨櫃上都配了四五個裝櫃工人。

秦書她們三個人分配好任務，秦書看兩個櫃子、ruby看兩個櫃子、Lucia單獨看中間的那個櫃子，由于清單和貨早就分配清楚了，裝起來竟然綽綽有餘。中午飯點的時候，jerry問了秦書要不要休息，秦書表示可以等裝櫃工人先吃完飯，但是工人也想早點結束，于是一股作氣，終于在下午兩點多的時候裝完了貨櫃。中間jerry搬了幾箱水和面包來，大家都随便墊了幾口。

等到貨櫃裝完，秦書和jerry又核對了清單。兩個都是做事細緻又認真的人。jerry順手把秦書的工作都給做了，把裝好的貨櫃清單發到了秦書他們公司的郵箱裡。

也怪不得默罕默德說，一天可以裝完九個櫃子。按照這樣的工作效率，緊一緊稍微加個班，是真的可以。

jerry弄好清單，開車帶秦書她們出去吃飯。挑了家靠市區内的餐廳，四個人年齡差不多，話題也一緻，期間互加了好友聊天軟件。吃了飯出來，jerry問她們接下來去哪。ruby報了酒店名給他。

Lucia和秦書對視一眼，都沒吭聲。jerry笑着輕歎，“你們公司待遇不錯，好酒店。”把她們送到酒店，jerry開車離開。

Lucia拉着ruby沒進去。ruby回頭問她，“不累？我想趕緊休息。”

秦書說，“确定不換一家？”ruby笑起來，說秦書，“你怎麼這麼膽小，不就是比三星的貴那幾百塊？再從那幾百塊裡扣出來一個租車的錢，也就三四百的差價。值得這樣大驚小怪嗎？”

“多出來那幾百咱們三個平攤吧。汪姐都說了不讓訂這個。”Lucia跟ruby商量。

ruby想想，問她倆，“哪個公司上班需要陪老闆娘逛街、去醫院看病？哪個公司需要跑腿給老闆繳物業費、水電燃氣費？哪個公司上班需要負責給老闆找保姆？還有啊，不是穆*斯*林，吃飯都要自覺不在辦公室裡吃？我們哪裡低他們一等了？”

Lucia不接話，看秦書。秦書也不說話。

ruby恨鐵不成鋼，拿手指點她倆，“默罕默德昨天也說了，讓我們打車來，住酒店。我們已經很自覺地省下打車的錢了。等他來問，是我一個人的主意，不牽累你倆！”說着就過去一手拽了一個人，往酒店裡走。

秦書用力拉住ruby，跟她商量，“那這樣，咱們換家三星的，把省出來的錢，今天晚上吃大餐，行不行？汪姐已經着重說過酒店的事情，這就不是花錢的問題了。汪姐的态度就代表默罕默德的态度，畢竟汪姐跟着他做事的時間更久，是了解他的。真等他來問，面上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