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不明顯地怔了一下。
“嗯,嗯啊……不介意啊。哎,其實挺多人都這麼叫我。”
赤坂冶撐着下颚看他:“你不反感就好。”
“還行吧,聽着倒是不賴。”中原中也笑了下。這人動起手來迅猛如雷,說話時卻是個平和沉穩的語調,聽着相當舒服,簡短的幾句話,就叫人覺得輕松愉快。
“你有急事要聯系别人嗎?不介意的話,可以用我的手機。”
“謝了,不過沒事,不是什麼急事。”
赤坂冶拒絕了。
他是想跟弟弟說一聲,但如果用别人的手機留下記錄和電話号碼的話,似乎就不太方便了。
“好吧。”中原中也也沒堅持。
他起身,朝赤坂冶伸出手:“走吧,你不是要去理發嗎?算是我為不分青紅皂白,上來跟你打了一通的事賠禮道歉。”
赤坂冶遲疑了一下,而後握住他的手,借力起身。
“你沒有工作了?”
“嗯?”
“不,嗯……畢竟中也先生是個名人。”赤坂冶解釋,“對我這種小人物來說,總容易有種你們一直在忙的感覺。”
“哈啊?”中原中也一挑眉,半是調侃半是無奈地說,“我才剛剛下班好不好。就算是港口mafia也得讓人休息吧?你們難道非常壓榨員工嗎?”
近一個月一直在被壓榨的赤坂冶:“……也還好吧。”
中原中也安心了:“那就行。”
赤坂冶:“……”
重力使先生,你這是什麼反應?
他觀察着中原中也的神情,确認他完全是想到便說了、下意識脫口而出的這句話。于是他心情更複雜了。為什麼這個類型的人會跑來做黑手黨?
他看着中原中也松開他的手,屈起手臂随意将手放到了口袋裡,動作間手肘撐起外套、露出了一截小臂。赤坂冶眼神不動聲色地一掃,确認他從頭到腳捂得相當嚴實,居然真的就隻有卷起的襯衫袖子那裡露出了一點皮膚。
……有點難處理。
赤坂冶心想。
他又瞥了眼中原中也的表情,發現他正好心情地挑着唇角,唇邊是一抹肆意悠哉的笑,看起來沒什麼防備的樣子。
不過沒事,會有機會的。
赤坂冶也收回手,接了中原中也的又一句閑聊,跟着他的腳步往市區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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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廚房裡,赤坂幸一哼着小曲在忙碌着。
剛買回來的顔色漂亮、一看就很新鮮的肉在案闆上被切成小塊,赤坂幸一将刀放下,洗幹淨手,又用竹簽耐心地将羊肉一塊塊串了起來,整整齊齊地排列在烤盤内。他又從冰箱裡取出蔬菜,洗淨、擦幹、切好,也跟着串成串放在旁邊,方便吃的時候可以葷素搭配、調換口味。
在廚房島台對面,東寺光代清閑地支在那,抱着椅背,下颚擱在台面上,睜着雙眼睛瞅着赤坂幸一。他旁邊還放了罐開過的可樂,易拉罐外側上凝結着水汽,挂着幾滴晶瑩的水珠。
他眼巴巴地看着赤坂幸一:“幸一,真的不要我幫忙嗎?”
看赤坂幸一備菜切菜的架勢,就能看出來他廚藝還算可以,估計平日裡也會自己做飯。但做飯這事也不是誰技術好就該由誰包辦的。上别人家來做客,就這麼幹看着人家忙碌,總讓人心裡過意不去。
然而赤坂幸一嚴詞拒絕了:“不用。”
東寺光代锲而不舍:“真的真的不要我幫忙嗎?幫你切個菜洗個碗也可以啊。”
“不。”赤坂幸一再度拒絕,“你就坐着吧。”
他态度堅決,回答迅速,絲毫沒有退步的意思。
畢竟他不介意做飯給朋友吃,卻完全不想讓朋友做飯給他哥吃。
東寺光代隻能妥協:“好吧。”
這裡是幸一家,所以幸一說了算。
他又噸噸噸灌下去兩口可樂,在看電視和玩手機之間猶豫了一下,最終選擇了說廢話。
“所以你哥什麼時候回來?”
赤坂幸一:“……”
他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快了吧,應該。”
兩個半小時前他發消息給他哥,詢問晚飯能否邀請東寺光代一起,然後從那時候起,他哥就沒有再回過他了,就連他後來問他哥預計什麼時候能回家的消息也沒有回。
不會要被咕了吧?赤坂幸一郁悶地想。
最近哥哥總是很忙,他似乎被什麼事絆住了腳步,每次聯絡都是匆匆幾句話。等他有空的時候,通常已經三更半夜、甚至要到黎明了,赤坂幸一早已經睡了。偶爾他也會白天有空,但如果被發現翹課亦或者上課偷溜出去,赤坂幸一反而要挨罵的。
雖說哥哥在他升入大學後就不太管他的生活習慣和日程安排了,哪怕是晚歸、出入娛樂場所、買些亂七八糟的雜物都無所謂,但他堅決禁止赤坂幸一放下自己的生活然後繞着他轉。
兄弟倆認真讨論過這個話題,最後赤坂幸一淚眼汪汪、咬着餐巾紙地被赤坂冶哄了一通,還是無法說服哥哥獲得許可。
所以為了避免哥哥因為這事生氣,赤坂幸一隻能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度,分享着自己的生活,以期兩人的生活軌迹能有些重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