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溪回頭看了一眼裴谕,為小灑答疑解惑:“哦,一個跟我結伴的散修大哥。”
“你不知道,我沒有跟師兄他們傳到一起,還超級倒黴地遇上了鬼眼墨蛛,要不是這位散修大哥及時出手,你就再也看不到我了。”禾溪解釋道。
她抓起一臉緊張兮兮的小灑抖了抖,問道:“有什麼問題嗎?”
小灑剛想跟禾溪坦白裴谕帶給它的那種奇怪又危險的感覺,然後見到裴谕平淡投過來的一瞥。
明明是很尋常的一眼,但在小灑看來,這一眼卻堪稱自習睡覺被班主任逮到的死亡注視——
要是它敢在禾溪面前亂說話,它就沒了。
出于這種直面班主任的恐懼,小灑害怕噤聲。
禾溪捏了捏忽然啞巴的小灑,感覺它像是被她打傻了,心中不由暗道一聲糟糕。
本來小灑就傻傻的,現在可能更傻了,那她以後可怎麼辦?
小灑不知道禾溪對它智商的擔憂,它不敢去看裴谕,所以隻能閉着眼裝死,無論禾溪怎麼問它都不出聲。
小灑:卑微鼠鼠,在線閉麥。
在識海裡問了好幾聲小灑都沒有應答,禾溪隻好暫時先放下,她打量四周變了個樣的陌生環境:“我們這是被傳送到哪了?”
裴谕:“一個隐藏起來的小秘境。”
禾溪恍然。
聽聞水雲秘境中有許多地方暗藏玄機,跟套娃似的連通着一些小秘境,觸發條件千奇百怪,稍不注意便會讓人誤入其中。
眼前的小秘境中橫亘着一條巨大的暗色河流,河水不似尋常那般水色清澈,而是猶如濃墨般的深黑之色。
似乎能将所有投射而過的光線吞沒,讓人看不清水底下的情形。
暗河水勢湍急,嘩啦流往不知處的盡頭。
在這條黑色的河流中,唯一亮眼的就是那塊盤踞在河心,閃爍着白光的黑色水石。
禾溪注意到那塊一閃一閃亮晶晶的黑石,不由好奇:“那是什麼?”
“不清楚。”裴谕眯了眯眼,“拿過來看看就知道了。”
他是個行動派,話音剛落便閃身而上,禦氣飛到暗河中央。禾溪剛想提醒他謹慎一點,結果就看見裴谕已經将那塊發光的黑石打撈了起來。
于是禾溪将提醒的話重新咽了回去。
禾溪:大佬就是大佬,這行動力真是絕了。
她帶着小灑好奇地湊了過去,重新回到岸邊的裴谕沒說話,将那塊黑石放在地上。
黑石約有成人兩拳大小,表面并不光滑,上面布有許多石縫,潮濕的青苔生于其中。
黑石表面發出的光在出水時便已消失,現在看起來就是一塊平平無奇的水石。
兩人一鼠蹲下身打量着這塊不亮的黑色水石,在他們的注視下,黑石忽然動了動。
緊接着,一個黑色的小圓腦袋忽然探了出來。
再接着,四隻小短腿從黑石的五個方位小心翼翼地伸了出來,奈何腿太短夠不着地,隻能在空中瞎亂撲騰。
禾溪:?
小灑:?
一人一鼠齊齊一愣。
好家夥,這根本不是什麼黑石頭,而是一隻縮進甲殼裡的小烏龜!
“你們,打擾我睡覺了。”
小烏龜的腿又伸長了些,終于能挨着地。它擡起腦袋,澄黃似金的眼睛裡帶着還未睡醒的水霧,語調溫吞又緩慢。
裴谕已經看出來這烏龜真身是個什麼東西了。
他指節敲了敲它的殼,很敷衍地跟它道歉:“那可真是不好意思。”
小烏龜癱在地上,跟慢鏡頭減速似的調轉腦袋看了一眼把它撈上來的裴谕:“我才不要輕易原諒你。”
說完它又遲緩地看了一眼共犯禾溪,慢吞吞地補充:“還有你。”
裴谕:“那你想怎麼辦?”
“我睡了很久很久,也好久好久沒看見過生人了。”小烏龜語調雖慢,但音質渾厚,讓人分辨不出它的年歲。
“既然你們出現在這裡,也算有緣。”小烏龜說,“那就留下來陪我玩吧。”
禾溪有種不太妙的預感:“我們要陪你玩多久?”
小烏龜偏偏頭,作勢思考了一下:“玩到我又困了為止。”
它不确定地補充了一句:“大概,一千年吧。”
禾溪:“……”
一千年?這是要熬死她的節奏啊。
裴谕這時道:“要是我們不陪你玩呢?”
小烏龜慢吞吞地擡起頭。
本就波濤洶湧的暗河登時掀起一道足以遮蔽天空的巨浪水牆,濃重的水汽撲面而來,像是下一刻就會将他們全部淹沒。
它認真地用事實回答了這個問題:“被卷進河裡,淹死。”
禾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