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溪很快就知道裴谕剛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了。
囚籠之獸尚會殊死一鬥,灰衣劍修被逼到極緻後,打定主意要拉這群法修同歸于盡。
他們隻攻不防,任憑術法将他們傷得透徹淋漓,也要将手中之劍砍在對方頭上。
全然是不要命的打法。
法修們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放過這群劍修,解除束縛時便料到以劍修的耿直脾氣,定然不會善罷甘休,打算借此機會斬草除根。
隻是他們沒想到這群劍修的脾氣竟然這麼烈,死也要拉他們墊背。
饒是早有準備,青衣法修在劍修反撲的攻勢下也有些吃不消。
淩厲劍招擊碎術法,血花飛濺,幾名法修負傷過重,帶着驚愕神色殒命倒下。
一名劍修捅穿法修的心髒,溫熱的血飛濺到他臉上。即便身懷重傷,他心中也卻隻覺萬分暢快:“哈哈,你們這群不要臉的狗東西,都給我去死!”
“師弟!”
見師弟被殺,一名法修雙目充血,悲戚化為蓬勃怒火,他扔出一道風刃割開了那名劍修的喉嚨。
兩夥人各有傷亡,死亡與憤怒蒙蔽在所有人心頭,讓彼此之間越打越慘烈。
眼看雙方要落得兩敗俱傷之時,一道淡紫色的毒霧從林木間悄無聲息地彌漫開來。
恰好清風忽至,缭亂霧氣攜着那股妖詭奇魅的異香鑽入鼻腔,叫人猝不及防。
隐藏多時的獵手見時機成熟,終于忍不住鋪開早已布置的獵網。
毒霧四起的那一刻,裴谕瞬間在他與禾溪身邊布下結界,将它隔絕在外。
至于戰圈中激烈交戰的法修和劍修就沒有這麼幸運了。
他們全身心沉浸在弄死對面全家都戰鬥中,無暇注意到這些顔色淺淡的毒霧,待霧氣侵入五髒六腑,身體虛弱得無法動用靈力時,他們才反應過來。
是毒!
這個想法冒出時,已然遲了。
在場還活着的劍修法修統統被毒霧迷倒,此起彼伏倒伏在地,再無力站起身。
确認場中所有人被放倒,一個人影從隐蔽的叢林中鑽了出來。
“哎呀呀,全部倒下了啊。”
放出毒霧的修士穿着一身古怪長袍,腰間系了條兩指寬的紅繩,繩上墜着許多稀奇古怪的藥瓶,随走動發出清脆叮鈴的聲響。
望着法修和劍修惱怒的眼神,放毒修士笑呵出聲。
他生得一副單純天真的娃娃臉,天生笑唇,看上去極易親近,極像不谙世事的頑皮孩童。
見到此人,禾溪頓時明白裴谕之前話裡的意思。
這人也不知道來了多久,跟他們一樣躲在密林裡,眼看着灰衣劍修和青衣劍修彼此消耗,等時機差不多了,就跳出來将他們一網打盡。
鹬蚌相争,漁翁得利。
禾溪:為了搶寶物,這群修士真的人均一千個心眼。
“啧啧,打得這麼激烈啊。”放毒修士掃了眼戰場遺留的痕迹,嬉皮笑臉,“真是謝謝你們了,最後便宜了我撿漏。”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法修原本蹲守在林中等人打敗靈虎,然後趁此機會殺人奪寶,沒想到這裡居然還藏着其他人。
大家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法修們瞬間明白放毒修士的意圖:“你也想搶血靈芝!”
“是啊。”放毒修士高興點頭,大大方方承認了目的。
青衣法修恨恨咬牙:“你!”
“你什麼你。”放毒修士瞬間變臉,不耐煩地打斷了他,語調陰陽怪異。
“哎呦,你們不會還想來指責我吧,拜托,也不看看自己幹的是什麼缺德事。”
青衣法修被怼得說不出話。
“行了,中了我的吞靈毒,你們跟砧闆魚肉沒區别,快把血靈芝交出來吧。”放毒修士在言語上打擊完法修,朝他們伸出手。
保管着血靈芝的法修不甘心,一邊抵禦毒霧,一邊彙聚微弱的靈力試圖驅動法器。
放毒修士餘光瞥見他自以為隐蔽的小動作,一撇嘴,催動他身上的毒引。
經脈仿若被絞碎的劇痛頃刻席卷全身,試圖偷襲的法修身體驟然一僵,喉頭滾落出一聲聲痛呼。
“不肯交是吧,那我就隻好自己來拿了。”
放毒修士一腳踹在那人肚腹,将他身上的乾坤袋搶了下來,逼迫他解開上面的禁制。
眼睜睜看他搶走血靈芝,青衣法修的臉色頓時變得比身上的法袍還綠。
好不容易埋伏在後面搶到的血靈芝,又被埋伏在更後面的人搶了,這算個什麼事?
他現在總算體驗了一把先前灰衣劍修們的憋屈憤恨。灰衣劍修們見狀,開始毫不留情地各種嘲諷。
将這一系列反轉看在眼裡的禾溪感慨道:“搶人者,人恒搶之啊。”
裴谕垂頭思索片刻,不知道想到什麼,聲音聽起來頗為愉悅:“你說得對。”
“所以我也想搶。”
話音剛落,他飛身一掠,眨眼間便不見人影。
禾溪:???
不是吧哥!
搶到血靈芝,放毒修士滿意地将其收入囊中,便不再理會這群被毒得東倒西歪的修士,也沒有解毒的意思。
他的吞靈毒會蠶食掉修士的靈力,從而使其喪失反抗能力,但說到底不會傷及性命,這群人之後是死是活全看天命。
哎,我可真是仁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