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丙對這個話題興緻缺缺:“玄天木是那些大宗門該考慮的事情,跟我們這種小宗門沒關系。”
弟子乙聞言萎了:“也對。”
大宗門忙着找四方之匙開啟寶庫,對秘境中的其他寶物少有問津,這也正成為他們這種實力不太夠的宗門撿漏的好時機。
采完這一片的靈芝,為首弟子站起身招呼他們:“走了走了,去看看附近有什麼靈草。”
弟子們有氣無力地響應一聲,準備繼續趕路。
這時弟子甲轉頭看向角落裡一聲不吭的弟子,奇怪道:“哎,小師弟,你怎麼不說話?”
小師弟的性情可是最活潑的,平日裡遇上這種話題早就興緻勃勃地加入讨論,可今日卻沉默得很,從頭到尾一句話也沒說。
被叫做小師弟的弟子原先低垂着頭,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方才動作僵硬遲緩地擡首。
一張灰敗枯槁的面龐和猩紅似血的雙睛出現在他的視野。
“你!”
弟子甲悚然一驚,正想大喊示警,聲音卻堵在喉嚨無法發出。
下一刻,天地在他眼中颠倒。
“小師弟”擡起手,動作快如鬼魅,幹脆利落地扭斷了弟子甲的脖子,頭顱滾落墜地,血花飛濺。
其他弟子察覺到不對勁,還未施訣抵抗,轉瞬間便失去性命。
胸腔處開出一個個血洞,不翼而飛的心髒被毫不留情捏碎扔在地上,漸涼的軀體此起彼伏倒下,臉上還帶着震驚迷茫。
眨眼之間,一個小宗門全部陣亡。
站在橫七豎八倒下的屍體中間,占據了“小師弟”身體的沌妖眼神陰狠,舔去了飛濺到唇邊的血。
如果裴谕在這裡,就能認出他身上的氣息與在南域逃走的血色光團别無二緻。
早在水雲秘境第一次現世時,沌妖魑無便已潛伏在于此。
與大多數渾噩隻知嗜殺的沌妖不同,魑無是為數不多誕生了靈智的沌妖。
千年前,它為了玄天木混入水雲秘境,卻在無意間被一名修士發現身份,受其追殺幾乎瀕死,隻能留在秘境中修養生息。
它花費數百年才在水雲秘境中重新凝聚,複蘇之後,魑無當年留在秘境外的半身與玄道門搭上了線,兩者達成了交易。
玄道門用邪修血肉供養它的半身,助秘境中的它恢複實力。
而它則承諾等水雲秘境再次開啟時,幫助玄道門弟子奪得四方之匙,拿到玄天木。
秘境未開時,四方神獸處于封印狀态,魑無拿不到四方之匙,便隻能靜靜蟄伏。
同時,它開始了布局。
在休養的日子裡,魑無翻遍了水雲秘境,找到了除玄武以外的三方神獸所在,隻待水雲秘境一開就前往争奪。
同時它還打算挑起秘境内修士之間的争端,讓他們自相殘殺。
至于玄道門,呵,不過是它為了養傷選的工具人罷了。
魑無從未想過要履行與玄道門的交易。
它可是沌妖,與修士天然對立,玄道門為了玄天木居然不惜選擇與它合作,簡直貪婪又愚蠢,足可寫進修仙界十大蠢人記載裡。
待它奪得玄天木,它就引動早就埋藏在秘境裡的陣法,将水雲秘境裡的修士全部埋葬,也讓修仙界元氣大傷。
魑無計劃得相當周全。
然而想象很美好,現實很骨感。
它計劃的第一步就失敗了。
青龍所在的東域,一幫劍修沖進來跟搞拆遷一樣噼裡啪啦一陣亂砍,把青龍之匙拿走了。
白虎所在的西域,一群秃驢佛修敲着木魚過來,佛修對沌妖的壓制太強,魑無不敢靠近他們,隻能含恨離開。
最離譜的還得屬它在朱雀南域裡的遭遇。
魑無埋伏在南域多年,就連朱雀都沒能識破它的存在,卻在剛想出手時被人當場抓到。
那個銀面黑袍人也不知道是什麼來頭,不僅察覺到了它的存在,還把它抓起來折磨。
魑無一想到它在裴谕手裡被百般戲弄的狼狽情形,就氣得渾身發抖。
這踏馬是那群天天自诩正道的修士嗎?所作所為簡直比它這個沌妖還惡劣!
計劃第一步就慘遭滑鐵盧,三把鑰匙一把都沒撈到,自己還慘遭殘害。魑無忍無可忍,決定提前進行第二步。
它找了個沒什麼實力的宗門蟄伏起來,侵占了其中一名弟子的身體,準備打探秘境内的消息後再伺機挑起修士内鬥。
屆時,它便能從中渾水摸魚,坐享漁翁之利。
結果不打聽不要緊,一打聽魑無就收獲了八百個關于朱雀之匙下落的不同消息版本。
還知道秘境裡各大宗門都在大混戰的情況。
魑無:?它還什麼都沒幹呢。
出于一種同為渾水摸魚者的直覺,魑無多方探聽,猜到這些亂七八糟的消息一定是有人背後故意放出來的。
自以為能夠操縱局面的魑無第一時間就是生氣。
什麼破爛修士,居然敢搶它的活!
真假難辨的消息沒有什麼參考價值,輿論的掌控權已經不在它手裡,計劃喜提崩盤三分之二的魑無瞬間氣炸了。
此刻它仰首望天,一雙猩紅眼眸裡盡是怨怼。
千萬别讓它知道那個搶了它活的臭修士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