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溪本想和大家一起進入寶庫,隻可惜天不遂人願,玄天寶庫限行。
但她沒有過多猶豫,斷然道:“都走到這一步,我總要進去看看。”
無論是系統任務的催促,還是這一路上為奪取四方之匙所耗費的心力,都讓禾溪不允許自己在此時後退。
她必須要進去。
見她心意已決,衆人沒有辦法,隻能支持。
蕭韶歌将身上的丹藥都給了她,不放心地囑咐道:“寶庫内部情形未知,師妹你在裡面要千萬小心,遇上不對勁便出來,沒有找到玄天木也無妨。”
顧寒宵給出了封存有他劍氣的護身石,言簡意赅:“無論如何,平安為上。”
靈犀:“沒錯,小命才是最要緊的!”
江煉絞着手指:“小師姐,一定,要順利,回來。”
衆人的擔憂囑托讓禾溪心頭一暖,她認真聽着,一一應下:“好,我知道的。”
她意氣風發:“你們在外面等着我,我一定會把玄天木帶回來給你們看的!”
說完,禾溪帶着肩上的小灑,義無反顧回頭,邁入了玄天寶庫當中。
*
秘境之外。
因為據說藏有飛升之密的玄天木,往日裡各據一方的仙門宗派齊齊彙聚在這方寸之地,來得相當齊全。
玄天寶庫開啟的那一刻,天地震動。
這樣的震動不僅發生在異變陡生的水雲秘境中,也無可避免地傳到了外界。
像一滴水沒入無邊海淵時泛起的點點漣漪,即便細微淡弱得幾不可察,卻仍然逃脫不了這些在修仙界摸爬滾打數百年的長老法眼。
一名灰衣老者捋着胡須,笑意從臉上蒼老枯瘦的深淺溝壑蔓延開來:“看來這次有人運氣不錯,開啟了玄天寶庫。”
“就是不知曉,這玄天木會落在哪家弟子手裡。”
青衣女修聲若清泉,纖纖素指撥弄着一張符篆,細若柳葉的黛眉輕輕一掃,繼續道:“不過無論是誰,總歸是強者為勝。”
聽到“強者”二字,衆人眉頭皆是狠狠一跳。
或忌憚思量,或隐含算計的視線皆不由自主投向一個人。
人群之外,一身白衣金紋法袍的劍修盤膝而坐。
名聲赫赫的鎮元劍擱放在他身側,收斂了出鞘時斬滅邪魔的所有威勢,此刻如它的主人那般孤離淡漠,隔絕世外一切紛争喧擾。
——向來清高的太虛仙宗也沒有錯過水雲秘境現世這樣的盛事,派出了他們的首席弟子坐鎮。
面對從明裡暗裡傳來、藏有無數心思的探究目光,齊鳴鋒連眼神都欠奉,神情是萬年不變的漠然。
他擺出如此做派,再加上太虛仙宗的威名,無人敢上前打擾。
灰衣老者出自玄道門,思及宗門背地裡數百年的籌謀,他忍下心頭忌憚,以一種寒暄調侃的語氣,出言試探。
“齊小友,你們太虛仙宗的弟子也進來秘境,該不會是你們的弟子打開了玄天寶庫吧。”
聞言,齊鳴鋒冷淡地掀開眼皮,說:“不知。”
“秘境之中,各憑本事。”
灰衣老者還在思索他的态度,便迎來齊鳴鋒意有所指的一瞥。
“一切自有注定,玄天寶庫隻會由命定之人開啟。”
齊鳴鋒的眼眸晦如深潭,語調笃定:“縱然有人汲汲營營,機關算盡,也無法改變玄天木既定的歸屬。”
灰衣老者被這樣的眼神看得一驚。
仿佛深藏于軀殼之下的狡詐心腸在那一眼中被全然看穿洞明,任何鬼蜮伎倆還未來得及施展便已無所遁形。
不可能、他不可能知道的……
衆目睽睽之下,灰衣老者咬緊牙關,竭力讓自己不露出異樣來,他故作自然地抿出一個笑:“齊小友說得對。”
齊鳴鋒不置可否,收回視線。
他說話滴水不漏,讓人打探不出任何信息,其他人眼見從他口中問不出什麼,索性轉移目标。
這些宗門間的明槍暗箭與相無宥無關。
他很有閑情逸緻地找了個地方坐着,等待進入秘境的幾個徒弟出來。
玄天寶庫開啟時的異動他當然也有所察覺,但他并不在意,隻是不知為何,他的心頭湧上一層不安。
那絲不安像流星般稍縱即逝,很快便沒了蹤影,但相無宥原本臉上的閑适卻一點點消失。
——卦修感悟天地,修到他這種層次的卦修,每一次忽而冒出的感悟都不可小觑,無論那有多麼荒謬突兀。
那是一種對未來與天機的感召。
布下隔絕神識窺探的結界,相無宥沉着臉色召出卦盤,随手擲出四根卦簽。
卦簽懸浮于空,從無到有的金色紋路逐漸從木簽底部攀爬而上,最終彙聚于頂,在命數執筆下勾勒出千絲萬縷的未知一角。
卦盤上的符文依次亮起,木簽上顯現出晦澀圖案。
相無宥的眼神忽然定住。
解簽之後的結果隻有兩個字——
大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