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經曆秘境中的重重兇險,這群來自太虛仙宗的弟子也不過是白衣微瑕,不見什麼狼狽之色。
他們秩序井然地從出口中走出,目睹赤焰宗與千煅閣的鬧劇時依舊漠然無比。
然而在看見站在外面的齊鳴鋒時,這份無可動容的漠然便悉數消失。
所有仙宗弟子的眼神一亮,驚喜不已:“齊師兄!”
陳逍三兩步走到齊鳴鋒面前,率先朝他垂首躬身,壓下心頭激動,穩重道:“拜見師兄。”
“師弟有幸,不負師兄所托。”
齊鳴鋒負手而立,颔首:“辛苦各位師弟師妹了。”
得到他這句話,所有弟子像是得到了偶像贊賞的迷弟,一個個熱血沸騰:“不辛苦!能完成師兄所托是我們的榮幸!”
齊鳴鋒不置可否。
他們的對話沒有避着其他人,衆人來不及沉思齊鳴鋒托付了那群弟子什麼事,便被另一個問題攥住了心神。
齊鳴鋒問:“水雲秘境之中發生了什麼事?”
說起正事,陳逍禀告道:“玄天寶庫開啟後,水雲秘境中莫名出現血霧,我們幾番追查,發現那血靈是受沌妖驅使。”
“那沌妖在秘境中蟄伏已久,還布下絕靈大陣吸取修士靈力,我們本想前去破陣,隻是還未找到陣法所在,便已有人出手破解。”
“後來血霧退散,想來那做出這一切的沌妖應該也死了。”
比起語焉不詳的其他修士,太虛仙宗所得到的情報無疑詳細了許多。
其他長老聽到沌妖出現、絕靈大陣這幾個詞,臉色齊齊一肅。
雖然各宗門平日裡為了争搶靈脈資源而總有龃龉,但面對沌妖這一修仙界公敵,不管過往有什麼恩怨,都必須暫且放下一緻對敵。
更何況,這沌妖在水雲秘境弄出這麼大動靜,險些讓他們派出去的弟子全軍覆沒,所作所為簡直就是在他們的雷區蹦跶。
太可惡了。
這仇必須得報,不報不是修仙人!
“沌妖能夠潛伏在水雲秘境如此之久,此事必有蹊跷。”
禦靈苑的長老觑了一眼齊鳴鋒的臉色,說:“必須追查下去。”
“此話有理!”
不論在場人心底對彼此有何計較,讨伐沌妖這事都得到了一緻響應。
齊鳴鋒對陳逍吩咐道:“你帶弟子去搜查周邊仙城。”
“那隻沌妖既然能藏身混入水雲秘境,手段不俗,說不定它還未死,必須要抓住它。”
陳逍領命:“是!”
群仙盟不在,太虛仙宗便成了衆宗門的領頭者。
見齊鳴鋒表态,其他宗門也跟着有樣學樣,派弟子去往周邊仙城查探是否有沌妖蹤迹。
衆宗紛紛行動,這讓玄道門長老的臉色更加難看。
他沒有從離開秘境的人中發現玄道門弟子,便心知大事不妙,這些人多半是被魑無殺了。
而魑無的所作所為被太虛仙宗的弟子揭破,如今無疑是犯下衆怒。
灰衣老者不敢想,若是讓其他宗門的人知道這事背後還有玄道門的手筆,會惹來多少麻煩。
絕對不能讓他們查到玄道門身上。
趁着衆人不注意,灰衣老者凝神掐訣,轉瞬消失在原地。
*
鏡花城。
陰暗逼仄的巷道中,一個渾身是血的模糊人影掙紮着從地面匍匐爬起。
魑無大口喘息着。
水雲秘境中,它被裴谕一刀捅滅本體,可他們絕對想不到,它在秘境外還有一具半身。
當年玄道門與魑無做交易時留了心眼,他們送去邪修交由魑無在外的半身吞噬,助它更好地恢複,但同時也牢牢控制着這部分半身。
隻不過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玄道門對沌妖的了解還是太少。
經過長久的休養生息,魑無表面營造出一種恢複不完全的假象,背地裡卻暗自積蓄力量,随時可以逃出玄道門。
它這麼做,為的就是一重保險。
魑無原本還以為這重保險不會有用上的時刻,沒想到最後這具半身還是派上了用場。
它輕而易舉地打破了玄道門設下的牢籠,殺死了十名看守弟子,随後逃離了玄道門。
為了補充力量,魑無藏身在鏡花城中,還吃掉了兩個倒黴湊到它面前的邪修,附身于僅存的另一名邪修身上。
鏡花城是玄道門的地盤,魑無知道它逃出來的事情無法遮掩太久,很快會暴露,必須要盡早離開。
魑無眼中暗光閃動。
它原地稍作休息了一番,将從吞噬邪修而來的力量化為己用,準備繼續逃亡。
踢開腳邊兩具失去價值的屍體,魑無不住地回想起破壞了它絕靈大陣的禾溪,還有将它一刀穿心的裴谕,恨得牙齒嘎吱響。
此仇不報,它枉為沌妖!
報複的怒焰暫時被按下,魑無掌握了奪舍的身軀,從深重的陰影裡走出。
那群該死的修士肯定不會想到自己還活着。
等到它重新恢複,東山再起,就是他們命喪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