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山的劍鋒再次下壓半寸,血從劃開的口子間冒出來,順着雪白的脖子流進衣領,痛意襲來,他的眉頭皺的更緊,喉間不受控制的發出陣陣嗚咽。
“沒用了?裴之意,他的作用可大着呢!他可是…”蒼山的話還沒說完,就痛苦的捂着脖子撒開了趙遲陽,隻見趙遲陽的手中多了不知何時從蒼山腰間抽出來的短匕,他擡手狠狠的向後刺去,匕首不偏不倚剛好紮在蒼山喉間。
匕首切斷了蒼山的喉嚨,他剩下的話再也無法說出口隻能痛苦的向後仰倒下去,趙遲陽順勢拔出匕首騎跨在蒼山身上,用隻有他們二人能聽到的聲音說:“我要你為我妹妹,血債血償!”繼而他舉起匕首瘋狂的劃向蒼山的手腳,直到他的雙手雙腳變得血肉模糊,大片的血汩汩流出,蒼山很快就沒了動靜,他溢滿鮮血的雙眼不甘的睜着,好像到死都在望着他那條封侯拜相的富貴之路。
裴之意上前扶住趙遲陽的時候,他正用自己最後的力氣捅着蒼山的屍體,多年的仇怨,在這一刻迸發,又得以釋放。
“他已經死了!”裴之意用力拉住他的胳膊。
趙遲陽像是魔怔了一般仰天發出一聲哀鳴,嘴裡隻重複着一句話“殺了他!殺了他!”快要撕碎身體的疼痛終于在他情緒放緩後襲來,他看了眼裴之意,眼中盡是哀傷,最終在留下一句:“終于換我護你一次了…”之後,顫抖着暈了過去。
趙遲陽雖然身體病怏怏的,但他對于裴之意來說依舊是個人高馬大的男人,暈死過去裴之意根本搬不動他。
“來人!快來人!”她撕心裂肺的呼喊,額間的青筋暴起。
彭坤彭玉很快趕來,彭玉見狀拔劍就要劈向趙遲陽,卻被裴之意用胳膊擋開,血立刻便順着她的小臂流下來,彭玉驚住了:“少将軍!你為何總要護着他!他可是華國細作!”
彭坤沒有多說一句廢話,隻是一味的背起趙遲陽朝安全的地方飛奔而去。
“這事會跟你解釋的,先清掃戰場。”裴之意沒有在意胳膊上的傷口,而是站起身來離開了。
戰争持續到第二日清晨,蒼山死後,軍心動搖,剩餘的士兵都丢掉兵器逃往華國境内,城中是橫七豎八的屍體,以及各處還未來得及撲滅的火焰。
護國軍進駐邊州,城門之上,護國軍旗高高矗立。
城内一處屋舍中,趙遲陽依舊昏迷不醒,身上一會熱的濕透寝衣,一會冷的不斷顫抖,牙齒控制不住的發出“咯咯”聲。
軍醫一籌莫展之際,青川帶着季遠趕了過來,季遠隻看了一眼趙遲陽,便面色凝重,但手上卻不慌不忙的施針,看上去似乎對趙遲陽的病症了如指掌。一套針法過後,趙遲陽開始有了些意識,但依舊是些讓人聽不懂的呓語。
他的頭不安的擺動着,雙手胡亂的在空中抓着,像是想要努力的抓住什麼一般,他嘴裡念念有詞:“妹妹!妹妹!哥哥來了!阿娘!别丢下我!”
季遠重重的一聲歎息,裴之意包紮好傷口,着急的來查看這邊的情況,季遠見到裴之意沖她點了點頭,裴之意的心頓時也放下了一半。
“臻臻…我錯了…”
趙遲陽的這句呓語說的清楚,在場的所有人皆聽的真切。裴之意先是一愣,随後柳眉輕擰,青川尴尬的咳嗽一聲,對裴之意說:“少将軍莫怪,我們主子燒的有些糊塗了。”
臻臻是裴之意乳名這件事雖在場的人皆知,但女子的乳名除了極親近之人旁人是叫不得的。本以為裴之意會大發雷霆可是她居然做到榻邊,握住了趙遲陽的手,輕飄飄的說:“我在。”
說來也奇怪,原本不老實的趙遲陽逐漸變得安靜了下來,像是終于得到了某種安慰。
青川和季遠見趙遲陽沒有了危險邊退了出去,彭玉此時在門外探出半顆腦袋,小心翼翼的說:“少将軍…我可以進來嗎…”
城破後裴之意便對他們講出了她與趙遲陽的一切布局,彭玉則因為自己失手砍傷了裴之意愧疚不已。
“少将軍,如此兇險的計劃稍有不慎便會…你為何不告訴我們,就連大将軍都瞞着。”彭玉不甘心的問道。
“因為趙遲陽是華國人,我不能隻憑着我與他昔日的情誼便無條件的相信他,若是此計成了,那皆大歡喜,若是他騙我,趁着這機會叛逃華國,那衆人皆不知情,陛下怪罪下來,我便可一人承擔雷霆之怒。”裴之意看着趙遲陽蒼白的臉,輕描淡寫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