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槐序将一半在機器裡的衣服取出來,蹲下身研究。
維修失敗的石柳青讪讪地直起身,沒話找話:“不過你們這店的待遇還真是好,更衣室裡頭配烘幹機。”
孟夏不作多想:“茅沂昨天剛送來的,這幾天一直下雨,衣服幹不了……”
夏槐序停下手裡的動作,“修不了,烘幹機質量太差,隻能換新。”
他說罷,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十分鐘後送達,師傅會幫忙把濕衣服烘幹,我們先去畫室吧?”
一串動作無比流暢,孟夏甚至沒反應過來。
“不用了吧……太麻煩你了。”他推脫。夏槐序示意自己手中的通訊記錄,“已經訂好了,烘幹機需要保障質量,劣質品可能存在安全隐患。”
石柳青頭上的好感度一跳,變作65,重新超過茅沂。
漫畫裡有送烘幹機的情節嗎,孟夏想不起來,卻也不得不硬着頭皮接受。三人離開貓咪水吧,墨綠色的阿斯頓馬丁停在街頭停車位。
“坐我的車嗎?”夏槐序像在對兩人提問,卻隻看向孟夏。石柳青當然同意,将炯炯目光也投向孟夏。兩道目光一齊落在身上,孟夏正要答應,一輛熟悉的賓利一聲轟鳴,怠速停在水吧門口。
茅沂按下車窗,探頭出來:“真巧,小孟夏就在門口,走吧,我送你去畫室。”
———————
熟悉的四個人坐在熟悉的賓利車上。
熟悉的司機,熟悉的三人擠在熟悉的後座。
“你不是開了車嗎?”孟夏忍不住問。
夏槐序不說話,冷着臉看向車窗。石柳青瞧瞧這個,又瞧瞧那個,突然舉手:“茅沂哥,我突然想起,我畫具落學校了!”
車開出去不遠,茅沂轉動方向盤,掉頭。石柳青拉開車門,迅疾地瞟了夏槐序一眼,拽住孟夏袖子:“孟夏陪我一起!”
孟夏踉跄着跟着下車,随着前方的牽引力朝教學樓走,“你落什麼了?”
石柳青不答,隻一味邁步。走到小樹林邊上,她謹慎地回頭,已經看不見賓利的車影。她停下腳步。
孟夏不解地揉搓自己的手臂:“用這麼大力氣,我胳膊都要被你拉斷了。”
石柳青抓住嘟囔的孟夏的肩膀,正色:“我最近去圈子裡打聽了一下,茅沂這人不簡單,前男友連起來可以繞文弗一圈,而且,他像是有某種癖好,所有的交往對象都是油畫界的少年天才,你——”
老闆的八卦廣聞人知,孟夏樂起來:“難道畫技可以通過性轉播?”
石柳青皺起眉頭:“我的意思是,孟夏,你腳踏兩條船,小心翻車。”
孟夏安靜下來。
“……腳踏兩條船?”他指了指自己,“我?”
石柳青點頭。
孟夏為自己正名:“我不喜歡茅——”
系統在腦子裡重重地啧了一聲,孟夏反應過來,自己正在攻略茅沂。
“——我不喜歡茅沂。”孟夏的聲量悄悄降低……隻是對石柳青說說,沒關系吧。
石柳青顯然把這當做孟夏的心虛:“你喜歡夏槐序,就不可以喜歡茅沂。”
孟夏睜大眼睛:“什麼?我也不喜歡夏槐序!”
石柳青掰手指:“約會,過夜,牽手,誰會和不喜歡的人做這些?而且,你總是看着他,那種無意識的,強烈的勢在必得的眼神。”
孟夏嚴肅地打斷:“那是嫉妒,我隻是嫉妒他。”
石柳青沉默片刻,緩緩開口:“你說過這句話,我們初次交談的時候。那是我第一次聽見一個人承認自己的嫉妒。”
“無比坦率,無比自然——你不覺得奇怪嗎,誰會真正把嫉妒說出口?藤蔓一樣的情緒,緊緊纏繞着人的心髒,與生俱來伴随着不甘。沒有人會承認自己的妒忌,除非,那根本不是妒忌。”
“孟夏,這兒呢!”茅沂打着雙閃,搖下車窗。
孟夏心神恍惚地上車,茅沂奇怪:“那個小同學呢?”
孟夏拉過車門:“她畫具落家裡了。”
本來隻是藉口,沒想到一語成谶。石柳青不好意思麻煩人,于是揮揮手讓他們先走。
夏槐序看出孟夏不對勁,湊近低聲問:“怎麼了?”
他湊得太近,孟夏下意識回避。
動作一僵,夏槐序喉結混動了下,收回半空中伸出的手。孟夏低下頭掏出手機,假裝很忙地刷起社交軟件。
“叮咚——”,沒想到屏幕頂端還真彈出一條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