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羲回對于這一段記憶很不滿意,一個輕賤人命的家夥,一個即便要反噬自己也要将風羲回拉入地域的人,曾經是個善良淳樸的良民,這樣就該放過他了麼?
不論他是不是被兇神殘魂影響了,屠殺平民已是事實,在長安時候對長廉動手也是事實,還沒到意識完全喪失的程度,他就是喪失了人性而已。
殺人了就是殺人了,殺人償命,道理就這麼簡單。
長廉醒來的時候,方青的喘息聲已經漸漸消失了——被冰雪鎖鍊吊起的人渾身是血,眼睛上不知什麼時候蒙上了黑布,下面仍有黑血流出。
風羲回倚牆站着,岱極大馬金刀往桌邊一坐,桌上的酒倒了許久卻沒有動。
“怎麼了?”長廉有些不明所以。
“你沒事吧?”岱極見長廉終于清醒過來,趕緊走了過去,一下子把長廉擋住。
“做了個夢而已,長老會還沒有派人來領走他麼?”長廉試着越過岱極去看後面的人。
猛地,方青醒了過來——或者說,他重生了。
剛複生的方青還在适應狀況,他調動着之前的記憶,身體也在試圖舒展,卻隻是連帶着鎖鍊叮叮當當的響,在地牢裡回蕩。
“通報了,遲遲不見人來,也許是上面的事兒太難處理了?”岱極無所謂道。
背後的家夥突然發出幾聲怪叫,仿佛是地域的惡鬼重新适應早已腐爛的身體,喉嚨裡也許是腐肉,已經難以再發出人類的聲音。
“蔔離!”方青在适應了很久那副身體之後,終于發出一聲怪叫。
風羲回倚在門邊,聽到這一聲怪叫,緩緩看向面前的人。
“我早說了,我們都來自地域,誰也别想幹幹淨淨地出去。”方青說着又是怪笑。
“什麼地域的亡魂?”長廉皺眉。
“方青,也是個往生的魂靈。”岱極貼在他耳邊解釋,“這種惡靈傷人得很,我們之中,就你一個凡人,你先上去,我能免疫幻術,阿離幻術在他之上,我們中會被他引誘的隻有你。”
長廉置若罔聞,一把扒開岱極。一離開風羲回給他劃出的區域,便聞到一股屍臭撲鼻。
“清水巷的火,是你放的麼?”長廉不依不饒,依舊是這個問題。
“什麼火?清水巷那老頭?養了隻死貓,我記得他,我記得他死的可慘了!但是我赢了,你的劍是他教的吧?我赢了他就能赢你啊,要不要試試?”方青裂開嘴笑,笑得詭異。
黑布之下的眼睛不斷流出黑血,長廉正要揮拳,岱極已經一拳打在方青臉上。
“久等了諸位。”狹道裡傳來某人戲谑的聲音,似乎是有人來了。
風羲回再順着窄道望過去。暗淡得近乎慘白的光線裡,來人身形颀長,右耳一個銀蛇墜子不知哪來的光線,泛着陰森的光。
蓐收一邊說着一邊進來了,“從前聽說過兩位,在神殿頂上布下結界。如今又抓住了我們一直在找的逃犯,兩位功不可沒,金銀賞賜皆已備好,剩下的事情還請移交長老會。”
長廉冷冷地掃了蓐收一眼,正要出門,風羲回、岱極緊随其後。
“對了,岱極。”蓐收卻忽然把人叫住:“你們同行去長安,卻一人背叛,一人遲遲不歸,上面要問責,怕的是你被影響了。”
岱極愣在原地,當着長廉的面說這個事,明擺着是要搞他。
表面說的是怕自己背叛,實際上是要告訴長廉,岱極和方青曾是夥伴,方青幹的壞事,有岱極一份。
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長廉溫聲道:“心懷不軌之人才将他人視作同類,您說對麼?”
這話怼的蓐收,你會被影響就覺得别人也會被影響麼?
蓐收明白自己的挑撥算是失敗了,隻好含笑:“上面要追責,我隻是提醒一下十四君。”
“那就多謝你。”長廉說完,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