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瑞很快就拿了外賣回來，拿回來後才想起來他這裡根本沒有可以吃飯用的桌子。
三人面面相觑，最後找了兩把高一點的椅子拼在一起，上面架了一塊沒有撕掉塑封膜的畫闆當桌子用。
喬幼棠小心翼翼地把飯菜對稱地放在畫闆上，生怕哪邊重了點，一桌子菜就翻了。
“下回我一定得淘張桌子回來。”
這個工作室平時隻有姜瑞自己在這，他點的一人餐外賣随便往椅子上一放就可以開吃了，從來沒想過還會有好幾個人在這裡吃飯的情況。
“你買了也用不上，小喬以後要跟着去我的畫室。小喬平時有事嗎？沒事就當我的助手，跟我一起去學校上課。”柯為提醒他。
柯為已經好幾年沒有收學生了，以前的學生都已經出師，喬幼棠現在成了他唯一一個正在帶的學生。他是中央大學美術學院的特聘講師，每周會去上一節課，想帶喬幼棠過去也是知道喬幼棠不是科班出身，希望他多接觸接觸相關專業的人，交流才能産生進步。
喬幼棠愣了下，沒想到柯為今天剛說要開始教他，就要帶着他去工作了。想到能跟柯為一起去學校上課，喬幼棠很開心地一口答應。
“小喬要去我母校啊？我都好多年沒回去了，我跟你說，以前中大的二食堂有個麻辣香鍋特别好吃，不知道現在還在不在了，上學的時候我跟大衛最喜歡吃那家，我們的最高紀錄是連續去吃了一個禮拜。”姜瑞似有懷念地跟喬幼棠說了很多學校的事。
喬幼棠認真地聽着，還記下了好幾家學校旁邊好吃的小店，準備有機會都要去試試。
吃完飯後，喬幼棠連休息都沒有就投入到了未完成的畫中，他怕今天畫不完，那他今晚回去一定會失眠。
“看看人家，再看看你當時，讓你畫個畫，不是要喝水就是要上廁所。”柯為瞪了眼姜瑞，姜瑞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
深知自己學生秉性的柯為歎了口氣，“做事和畫畫是一樣的，想要成功就要專心緻志，不能幹一件事的時候還老是想着其他東西，上回你問我的事，你現在自己有答案了嗎？”
“有了，老師。”姜瑞深吸一口氣，認真地看着柯為，“我決定以後專注去畫商業插畫了。”
“你自己決定了就好。”柯為看起來對姜瑞的決定絲毫不意外，并沒有露出姜瑞害怕看到的失望等情緒。
姜瑞低下頭，小聲道歉，“對不起，老師。”
“沒有什麼好道歉的，這是你自己未來要走的路，沒有人能代替你決定。你啊，天賦是有的，但是性格卻不适合搞純藝術，耐不住寂寞。”
柯為人到中年，在學校裡看過很多學生，自己也帶了好幾個學生，姜瑞不是第一個從藝術轉商業的，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柯為：“你知道為什麼我之前會同意帶小喬嗎？一是為了人情，二是為了你。”
姜瑞聽到柯為這話驚訝地擡起頭，忍不住看了眼遠處的喬幼棠後，又聽到柯為接着說。
“你脾氣好，我當時想着小喬可能學幾節課就不學了，你就當在喬家那裡混個眼熟，對你沒有壞處。”柯為一向嚴肅地臉上難得露出失笑的表情，“隻是沒想到小喬的天賦出乎我們意料，他可能比你們幾個都适合走這條路。”
姜瑞知道柯為很看好喬幼棠，但是沒想到兩人才第一天見面，柯為不僅直接收了喬幼棠當學生，還給出這麼高的評價。
“你是不是覺得，我認識他也沒多久，怎麼敢說這種話？”柯為看了姜瑞一眼，搖搖頭，“你還是太年輕了，等你到我這個年紀，就知道有時候看一個人有時候隻需要一眼。”
姜瑞“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老師你怎麼說得你像七老八十了一樣？”
“你以為五十歲很年輕嗎？”
柯為是從普通家庭走出來的，早年吃了不少苦，後來遇上了他的老師才終于抓住機會一舉成名。柯為一路走來幾乎都是靠得自己，他也想過，如果他生活在現在這個時代，也許他也會選擇像姜瑞一樣的路，隻追求自己的本心實在是太難太難了。
柯為指了指喬幼棠，對姜瑞說道：“有天賦，有家世，隻要他不放棄，不走歪路，結果差不了，他比我們幸運。”
姜瑞突然想到上回衛宗淮也對喬幼棠說過“幸運”，不得不承認，有些人确實就是幸運到讓人都妒忌不起來。
傍晚的時候，喬幼棠終于畫完了手上的畫，夕陽餘晖從窗戶外照進來，外面的天竟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放晴了。
姜瑞指着地上那一排屬于喬幼棠的畫問道：“你之後應該不會過來這邊了，這些畫你要帶回去嗎？”
喬幼棠搖搖頭，學習了一段時間後再看這些習作，他自己都能挑出很多毛病，越看越不滿意，不如就留在姜瑞這邊，讓他幫忙處理掉。
姜瑞開玩笑地說：“那我都留着，以後萬一你出名了，說不定這些畫能值不少錢。”
“那些沒簽名，畫得還不好，這副得意之作我給你簽上名，以後你賣這副。”喬幼棠順手在剛畫完的街景圖上簽上名，這副畫他也不打算帶走了。
“好啊，我一定好好收藏。”姜瑞這句話倒不是開玩笑，他很喜歡喬幼棠的這副畫，已經在思考要把它挂在哪個位置了。
柯為已經有事先走了，姜瑞自己把喬幼棠送出門的時候，竟然有點舍不得。
“小喬，你記得有空要來看我啊，還有大衛跟你說過了吧？那個插畫稿子過了，等稿酬到手我就請你吃飯，你一定要來啊。”
姜瑞像個孩子要離家的孤寡老人一樣依依不舍，看得旁邊坐車裡等着喬幼棠上車的王叔一臉莫名其妙。
“少爺，姜老師這是怎麼了？”王叔還是沒忍住多嘴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