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急電源在下一刻亮起,可實驗室内已經變得狼藉一片。
塞缪爾額角青筋突起,一下捏碎了手裡的針劑。
他顫抖着手點亮自己的數據面闆,飛快點掉了Satan的人性闆塊,選擇自己進入後台去了解因為沉浸實驗而忽視的一切。
隻是,外面的動靜卻沒給他再仔細翻閱的機會,又一面牆坍塌,他深吸了一口氣,飛快地借着緊急光源離開封禁區,去處理外邊的爛攤子。
男人的腳步聲飛快遠離,紅發實驗體的手指在黑暗中微微一動。
等一切似乎又恢複平靜時,路絕打起精神睜開了眼,他看不清人和事物,眼前是完全的模糊一片,點點黑斑與昏暗的環境融為一體,他甚至分辨不出如今室内的燈光。
深吸一口氣,他試着活動自己的手指,身體的沉重和背後不斷滲出的冷汗,讓他下意識皺起了眉。就算他早就料到塞缪爾在自己消除精神污染後會不加收斂,但也沒想到會到達這個地步。身體在顫抖,心髒在隐隐作痛,他甚至都擡不起手。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種疲憊的感覺了。
雖然不知道周圍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塞缪爾的離開給了他喘息的空間。他深吸一口氣,試圖讓心髒繼續搏動為大腦供血。剛剛Satan的聲音他并沒有錯過,屬于迦勒的實驗體編号更是清晰入耳。
058号……發狂期……
迦勒做了什麼了嗎?
萊雅是不是已經安全離開了?
沒等他捋清中間的邏輯,熟悉的巨響再次傳來,這次他聽得很清楚,連Satan那無機質聲音也聽得真切。
啊,是迦勒來了。
銀發少年在外面搞出的動靜像是個訊号,喚醒了路絕半混沌的腦子。後知後覺,路絕知道自己在S000實驗室待的時間,肯定已經超過了三天。
紅發實驗體的腦袋恢複正常運轉,他輕咳了一聲,勾起了嘴角。
少年的動靜像是生怕自己不知道一般,他在心裡吐槽着。他将頭抵住冰冷的椅背,在模糊的視野中,似乎又看到了迦勒曾經死倔的模樣。
在上次禁閉室那次暴動後,路絕就意識到在自己的事情上,迦勒并不冷靜。雖然這是他們感情好的象征,但路絕還是不願意迦勒因為自己而受罰。
然而銀發少年并不像之前那般好說話,在這件事情上他第一次表達了強烈的抗拒。
“我不能一次次看你涉險,治愈能力并不是你承擔所有的理由。等他逐步發現你擁有淨化能力這一事實後,那個瘋子說不定會做出什麼危及你生命的事情。”
“塞缪爾舍不得讓我這樣寶貴的實驗體死亡的。”
“但這誰又說得準,再說不會死亡就不會有痛苦嗎!?”
“我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你一遍遍處于瀕死的邊緣卻毫無作為,你說過的,我們必須互相幫助。”
“所以,在必要的時候,我也想幫幫你。”
迦勒的眼中全然是堅決,微紅的眼眶像是在告訴路絕,‘不能如此殘忍。’
隻能眼睜睜地看着,隻能不安地等在房間裡,太過殘忍了。
你不能讓我這麼做。
那是他們第一次吵架。因為是第一次,所以印象格外深刻。
在那次吵架中,最後是路絕讓步了,他意識到,他并不能抱着為他人好的主觀意願而忽視他人的感受,這樣的他太過傲慢了。
的确,說好彼此分擔,但每次又好像把迦勒隔離在外圈。
他是個不好的朋友。
最後的最後路絕道歉了,他将最危險的情況告訴了迦勒。如果自己在塞缪爾實驗室待超過三天,一切都将由迦勒自己來判斷和抉擇。
迦勒成為了路絕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而如今,路絕的救命稻草發揮了他的作用。耳邊的動靜在塞缪爾出去後似乎越發劇烈了,路絕卻第一次沒有焦急的心理,他握緊了自己的手,閉上眼睛争分奪秒地恢複自己的狀态。
他知道,殘酷的實驗已經結束了。
迦勒這一下把塞缪爾的實驗區域毀了個大半,塞缪爾原本想在路絕身上進行的實驗也隻能被迫中止。畢竟儀器壞了,場地也毀了,塞缪爾想繼續進行也沒有現有的條件。
想到這,路絕笑了一聲。
“這場面有點大哦。”
他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