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三月歸來仍是走在時代前沿的女人——特麗思,她終于回到了貝璐依的身邊。
可一進門,她的直覺說:我靠!這裡明顯不對勁啊!
先前随地散亂的玩具被妥帖地收到箱子裡,房間正中央的搖籃變成了圓形的木闆床,僅有的四個牆角裝着監控,透着被凝視的紅光。
唯二的活人在這閉塞的空間裡沒發出一絲聲響。
貝璐依乖巧的坐在書桌前練字,她左手邊的字帖堆成厚厚一疊,哪怕是這樣,電擊也沒有結束,甚至于基裘會檢查她在接受電擊時完成的課業。
如果出現絲毫動搖,那麼訓練就翻倍。
蜜蓮站在她的身邊,時不時按下計時器,拿紙巾擦去小姐額間的冷汗。
她們兩人都沒有對重返揍敵客的特麗思表露出歡迎的意思,曾經會跟在特麗思身後讨教的貝璐依連想要與她說句話的趨勢都沒。
特麗思不知道這是為什麼。
她隻覺得:
『真是憋悶,搞得我好像死了一樣。』
原本想來幾句中二話炒熱氣氛的心思也因為受罰而降了下來。
可惜,這樣的相處方式一直持續了一個星期。
在此期間,特麗思每一次的詢問都被蜜蓮巧妙地搪塞了過去。
就算頭腦簡單的特麗思也該感到不對勁,貝璐依明顯就是在躲着自己。
于是,在又一次使用“我馬上去洗澡,等會說吧”借口的蜜蓮被特麗思一巴掌堵在牆邊。
褐色頭發的少女臉都氣變形了,她掙紮着平複心情,一字一字地往外蹦:“可以請你告訴為什麼都躲.着.我.好.嗎?”
差别對待的女仆心态不穩,語氣中帶着些崩潰:“别私自給我判死刑啊!”
蜜蓮:“……”
蜜蓮呼出一口氣:“那好吧。”
于是在同事的婉婉道來的過程中,參雜着特麗思“什麼!”“不可能!”“怎麼會這樣!”的種種感歎。
特麗思:“所以全都是因為我教了小姐那些話,導緻我被夫人懲罰,而小姐單方面認為都是她一個人的錯,控制自己不去接觸我,防止我繼續被罰……是嗎?”
蜜蓮:“謝謝你的理解,非常到位。”
特麗思:“好,可這跟你不和我說話有什麼關系!”
蜜蓮:“我不跟你溝通純屬因為現在整個揍敵客别墅裡都裝有監控,而在你的事迹下,基裘夫人加了條新的規矩,下人上班期間不準私自閑聊。”
特麗思:微笑。
解開困惑後,特麗思松開手,懶散地癱倒在床上,她睜眼望着天花闆,喃喃道:“這樣也不是辦法啊……”
室友拎着裝着洗浴套裝的盆,光線自她的頭頂打下,總顯得有些距離感,她的聲音在宿舍裡碰壁:“其實在你走後的第一個月裡,小姐的狀态才是最差的。”
生日會後的一個月内,貝璐依被确定為能夠正常溝通,能夠做到理解家長們的話語,因此殺手的訓練被提前,她正式走上了所有揍敵客的路。
被設置在極限的毒藥劑量,身體瀕死程度的電流,以及隻要作業完成率不令基裘滿意就會安排上的“地下室之旅”,都讓她的精神狀态岌岌可危。
貝璐依不讨厭家人,她懂他們的愛,她厭惡的是疼痛,單純的疼痛。
蜜蓮回想起小姐當時的反應,心裡也不好受,于是,她繼續道:“我一度以為要去看心理醫生,但是……”
“但是?”
“但是突然有一天,小姐再次開朗了。”
—
『那是一個普通的早晨,在我叫醒小姐後,看到了熟悉的笑容,那是好久不見的、發自内心的喜悅。
——蜜蓮』
在意識到她的所作所為不僅會影響到自己,同時還會牽連身邊人後,貝璐依就有點封閉。
她會想,如果自己收斂一點,做個乖巧安靜的孩子,是不是就不會有那麼多事了。
〔……〕
〔你現在有50%的傷心,30%的懊悔,10%的愧疚以及10%怒火。〕
許久不見的藍屏蹦了出來。
自從貝璐依不主動袒露心聲後,連帶着它出現的概率都大大減少。
〔你很矛盾。〕
〔你需要發洩。〕
『我知道。』
貝璐依心想。
『可是我不可以哭。』
那樣又會有人被懲罰。
〔……〕
〔你好像搞錯了一件事,發洩并不隻有哭一種方法。〕
或許是天生獨特的念能力所緻,貝璐依的念能力在此刻仿佛擁有了靈魂般,不再是單純地訴說她的心聲,而是以第二人稱的形式與她溝通。
如果讓大小姐多讀上幾年書,她大概率能為現在以及即将發生的事用一個詞來概括。
那就是【自救】。
身體在危險、困境或災難中,個體依靠自身的力量和資源,采取積極有效的措施來保護自己、恢複生活常态或擺脫不利處境的行為。
〔看一看那本由高祖父送來的《新世界紀行》吧,或許沉迷在故事裡的你會好一點。〕
藍屏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