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未想到過，當今皇帝，竟然會荒唐到這個地步！

“陛下......”賢妃的聲音忽然在殿内幽幽響起，楚靈下意識擡頭，卻見賢妃眼中的厲色一閃而過，旋即便是滿眼殷勤的看向了景瑞。

“陛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整個天下都是陛下的，更何況是一個本就應該效忠于陛下的臣子呢。”

這話聽上去總是有些不對，楚靈心中狠狠一抽，不敢在随意說話。賢妃不愧是景瑞的女人，如此境況之下，她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和皇帝一樣，都是瘋子！

此時此刻，楚靈不敢想象，若是皇帝今日當真做了什麼，若是自己真的受了這種奇恥大辱，自己還如何能夠在這個世上活下去！

手心裡已經全部都是冷汗，背心幾乎都濕透了，即便是第一次上戰場都毫無懼色的楚靈，在這一刻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慌亂。

她相信，眼前這一對瘋批夫婦，真的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愛妃所言很有道理。”

皇帝的目光，沒有分毫顧忌的落在楚靈身上，那種黏膩的目光，仿佛是毒蛇的蛇信舔在自己身上一般，惡心的生生能叫人嘔出來。

“像楚愛卿這樣的美人兒，若是真的挨了闆子，被打得皮開肉綻血肉模糊的，也當真是罪過，朕也是于心不忍。”

皇帝看着楚靈略帶驚慌的面孔，緩緩地笑了。他蹙眉打量着人，又微微蹙起眉向身側的賢妃詢問道：

“愛妃覺得如何呢？”

賢妃的聲音充滿嬌媚，故作姿态的想了想，然後輕輕笑了：

“陛下可是糊塗了呢，若楚将軍是别家之婦，您又如何能夠操心呢，除非......”

賢妃言猶未盡，不懷好意的看了楚靈一眼。然後笑道：

“美人兒麼，自然是人人都喜歡的。”

楚靈不料賢妃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她分明對皇帝是真心的。

但是她卻不明白，究竟是怎樣一種真心扭曲的愛，才能讓她在景瑞身邊說出這樣的話來，還能面不改色的婉轉承恩？

忽然，楚靈從皇帝的看似迷朦的眸子裡看到了一抹清涼的厲色，那樣的厲色分明是來自于昔日朝堂上那位還算得上是明君的冷面君王的。

他看似暧昧欲望的眼神中，分明是有着自己的盤算的！

一刹那間，楚靈瞬間想明白了所有的事情。皇帝此舉分明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是想要逼自己心甘情願的認下那八十刑杖！

若是今日自己不心甘情願的受罰，那麼皇帝的确是不介意讓自己失去名聲，日後無論是在前朝還是在九王府，都不會再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如果認下了這刑罰，那麼既保全了她楚靈自己的名聲，更是成全了皇帝的聲名。

對外，他還是那個禮賢下士的明君！

皇帝此舉，當真是好成算！想到這裡，楚靈幾乎克制不住自己唇角的冷笑，好好好，好一個垂範天下的明君，卻原來就是這樣一個沽名釣譽之人！

如今，他們夫妻二人這般相逼，無非就是逼着自己不得不就範，橫豎左右，自己今日都如網中之魚，絕難脫身！

想明白了這些，楚靈反倒而沒了先前的惶惑和懼怕，攏了攏衣袖緩緩站起身，目光清泠泠看向皇帝：

“所謂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陛下聖旨，微臣自然不敢違抗，不過微臣身為人臣，便有勸谏之責，微臣是九皇叔之妻，亦是世人所知的九王妃。若是今日當真走不出這賢妃娘娘的關雎宮，微臣會聲名狼藉不假，但是恐怕陛下和賢妃娘娘的清譽也會不保，還請陛下三思。”

“你放肆！”

一隻滾燙的茶盞在楚靈的足邊炸開，滾燙的熱水濺了一地，此刻的皇帝猶如一隻猛獸一般厲聲喝罵道：

“如今坐在龍椅上的是朕，不是景行！你如此膽大妄為欺君犯上，朕豈能一再容忍！”

皇帝一掌擊在案幾上，臉色已經到谷底：“來人，給朕拖出去，狠狠地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