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到了自己應該做得,你就沒必要愧疚。”
“你不虧欠任何人的。”
“宋遠書,你真的很好。”
但就像一顆蒙塵的明珠,一輪被烏雲遮擋的明月,宋遠書的好被他自己藏了起來。
隻有藏起來,才不會被厭惡,才不會被抛棄。
宋遠書臉色發燙,還是沒說話。
“宋遠書!等我一下!”
沈蘭思突然起身往外跑。
不一會兒,沈蘭思就帶了一個小蛋糕回來了:“不好意思,我的錢除去車費,隻夠這個了。”
“之前我想來廬城找你,就是想給你過生日,但你又不讓我來找你,我就什麼都沒準備。”
沈蘭思邊解釋,邊插了蠟燭。
蛋糕是一個黑白的熊貓頭,很可愛。
“等我去借個火機。”
“不,唉——”
還沒宋遠書說完,沈蘭思就去一桌一桌地問了。
隔壁的、隔壁的、隔壁,沈蘭思成功借到了火機,側頭朝宋遠書調皮一笑。
“宋遠書!”
沈蘭思坐在對面,蠟燭的光映襯在她的臉上,神聖又溫柔,“生日快樂!”
接着,沈蘭思還唱了生日歌,中文唱完又英文唱。
宋遠書捂着臉,臉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奈何剛才和沈蘭思說過話的人,都過來送了祝福,宋遠書沒辦法,隻能放下害羞,笑着道謝。
宋遠書還是第一次過這麼熱鬧的生日。
“這次,一定要許願!許願,才能吹蠟燭!”
宋遠書這次沒拒絕,聽話地雙手合十,閉上眼睛,默默許了願望,睜開眼,吹了蠟燭。
“不公平,我都和你說了我的願望。”
沈蘭思戳着盤子裡的蛋糕,嘴裡還有半塊。
宋遠書不喜歡吃奶油,嘗了一口,就全部給沈蘭思了。
宋遠書:“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沈蘭思顧不得蛋糕了:“那怎麼辦?我要收回我的話,你就裝作沒聽見?”
宋遠書笑着點了頭:“行。”
“對了,生日禮物!”
沈蘭思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很小的東西,直到放在了宋遠書的手上,宋遠書才看清,這是由糖紙疊成的一個小小的千紙鶴。
“我現在隻有這個了。不過,這個糖紙很可愛的!”
千紙鶴花花綠綠的,宋遠書似乎能感受到沈蘭思折疊進去的溫度。
“謝謝,”宋遠書小心地将千紙鶴放進口袋,“已經很好了。”
沈蘭思指着花問:“那你的花?”
兩人到了汽車站,宋遠書手裡還拿着那束康乃馨。
像是才意識到,宋遠書擡手:“哦,這個啊。”
北風淩冽,雪花紛飛。
宋遠書找了一處空地,鄭重地将花放在雪地上,像是祭奠,又是告别。
站起身,宋遠書長長舒了一口氣。
廬城,是一座巨大的牢籠,這裡的空氣都比陽城冷上三分。宋遠書想要逃,很早很早就想要逃了。
但走之前,他還沒來及和這裡告别。
告别是一個人的事,可是宋遠書之前一直都沒有勇氣。
黑夜裡,整個世界都散發着淡淡的白光,隻有宋遠書一人,遺世而獨立,是畫裡的一抹黑,是唯一的點綴。
半晌,宋遠書才轉身朝沈蘭思走來。
以前,沈蘭思總覺得宋遠書觸不可及,像霧像雲,像是随時會消失。
現在,這朵雲,走了過來。
穿過滿世界的寒意,逆着張揚的黑暗,踏着皚皚白雪,從畫中走了出來。
宋遠書望着沈蘭思,目光纏綿,輕聲說:“走吧。”
“那花?”
不送給你媽媽?
“不用了。”
不是你的,怎麼強求都無濟于事。
這個道理,宋遠書過去的十八年都在體會。
宋遠書歪了歪頭,露出一個腼腆的笑容,說:“就像你說的,我想把它埋在廬城。”
車來了,大燈晃過宋遠書和沈蘭思。
宋遠書轉頭,伸手擋了擋那束光,可是,那光又從指縫裡溜出來,“我想把它埋進雪裡,随着春雪融化。”
說着又轉頭看向沈蘭思,光裡是她,現在,又多了一個宋遠書。
是啊,等來年,向陽而生。
宋遠書和沈蘭思坐了末班車回陽城。
沈蘭思爸媽都在車站等着她,一看她下車,便沖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