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岫窩在江複臨的懷裡,也許是前些日子睡習慣了。
在這一刻,即便兩個人看起來都很難堪,但是白岫卻有說不上來的安心。
她緊緊地環抱着江複臨的脖頸,窩在他的懷裡,一聲不吭。
江複淮躲在一旁,指甲掐紅了掌心都沒意識到。
這個女人還真是卑鄙,為了自己過得好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他氣急敗壞,甩袖而去。
白岫垂眸窩在江複臨懷裡,她在思索着怎麼打開這個話題。
過了好一會兒,她開口道:“夫君,你,你還記得你說過要帶我去西洲嗎?”
隻感覺江複臨的渾身緊繃片刻又松弛下來。
什麼帶她去西洲?
不是他求白岫要帶自己去西洲嗎?
白岫的聲音帶着哽咽:“夫君……你可千萬要活下來。若是你死了,我一個人去西洲又有什麼意義?”
白岫的話反反複複,似乎在暗示什麼。
江複臨有些不明白,他輕拍白岫的後背,思索道:“阿岫,你不要傷心,帶着我給你的東西,去西洲好好活下去。”
!說到點上了!
白岫一把抱住江複臨的手,哽咽着:“可是夫君,我将那東西弄丢了。”
江複臨心下一驚,那枚方印雖然于皇家來說,不是什麼要緊之物,但卻是他母親的私印。他舅舅若是見了那枚方印,一定會善待白岫。
如今……方印丢了。
江複臨不怪白岫,他在江複淮手下被折磨了一年,自然知道江複淮的手段。
他隻後悔,後悔自己招惹了白岫,才讓她遭受着無妄之災。
隻聽白岫沒有給江複臨回話的機會,接着道:“夫君,你可否為我再寫一份?”
!?寫什麼?
江複臨很确信,他從來沒有給白岫寫過任何東西,因為白岫根本就不識幾個字。
他的手摩挲安撫着顫|抖的白岫,喉結滾動幾下,答應了下來。
江複臨大概猜出了什麼,他想白岫應當是用什麼與江複淮進行交換。
用什麼?那些貪官的名單?
不應該,他雖然告訴了白岫這件事情,但是卻沒有告訴過白岫那些人的名字。
夫君,你可否再為我寫一份?
與西洲有關什麼東西?江複臨猜不出來,但他還是動手了。因為白岫握上了他的手。
江複臨感覺白岫在他手中塗塗畫畫,他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還是照做了。
他咬破指尖,剛勁鋒利的文字在白岫衣服上應運而生,那是白岫在末世中運用的文字。
畫了幾筆後,江複臨停了下來,他記憶力不差,這是白岫在他掌中畫出來的所有“圖案”。
白岫窩在他懷裡,蹭了蹭:“夫君,隻有這些嗎?”
那還有什麼呢?
江複臨一愣,感覺白岫捏了他一下,用隻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道:“還有。”
江複臨悶着嗓子,一副重病難以自愈,十分痛苦的模樣道:“阿……阿岫,你原諒我。我實在是想不起來了。”
江複淮接到了牢中白岫已經成功套出的消息,一刻也沒有猶豫,直接下令把兩人分開。
白岫江複臨正如膠似漆,膩歪在一起。
卻不想沒有片刻,牢門大開,幾個人粗暴地将兩人分開。
“啊啊啊!——”
“不要碰我啊啊啊!”
“夫君,救救我,救救我!”
“阿岫!”
“阿岫!——”
“阿岫!——————”
江複臨字字泣血,厲聲慘叫,隻聽白岫痛苦地被人拉出,然後沒了聲音。
他猛地嘔了一口血吐在地上,也昏了過去。
*
江複臨活不久了,這是江複淮從大夫那裡得到的消息。
他原以為他這個弟弟已經心如死灰,刀槍不入,水火不融,世間沒有能讓他心神具損的人和事。
卻不想大夫說他這個弟弟神傷身損,心脈俱斷,隐隐有身死的迹象。
隻是演了一場戲,就叫他這個弟弟神傷身損,隻有三個月的時間。
江複淮大笑,他覺得現在的江複臨才是真真正正的廢了。
他眼裡隻有那個村姑。
别說是正經開蒙的皇子,就連冷宮裡見不得人,吃糠咽菜活下來的廢物,都比江複臨有志氣,有眼界,有登儲的希望。
他拿着白岫脫下來的血衣,想到白岫所說的話。
地宮的秘密,江複臨并未全盤托出。
他看起來快要死了,這樣的狀态根本想不起來,也不會再告訴她真相。
她勸江複淮不要肖想那筆财富,人已經這樣了,無力回天。
但是江複淮并不認同白岫的話。
江複淮想起江複臨今日的求饒,今日所見,今日所聞,他為了一個“叛徒”肝膽俱裂。
他如此看重白岫,隻要在一個安全的環境下,時日無多的江複臨,很有可能會将地宮的秘密和盤托出。
甚至可能會把貪官的名單告訴白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