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複臨心中酸澀沒底,正好借藥物之說躲在床上裝瘋賣傻。
白岫見他不應聲,探身看了他一眼,那人躺在床上,背對着他,好像在裝睡。
白岫以為他藥力沒散,還認不出自己。
于是就穩穩地坐在屋内,沏了一壺茶,安心等待着江複臨恢複神智。
可等了一晌午,飯點都等到了,愣是沒等他轉身。
管他的,在這麼等下去,她還問不問了。
山不就我,我便去就山。
她命下人将飯菜布置于屋内圓桌上。
不見江複臨出來,索性掀起床簾,坐到了床邊。
江複臨躲在被子裡,背對着白岫,瑟瑟發|抖。
他在默默流淚,他不知道該怎麼見白岫。
白岫這般,必定是已經嫌棄他了。
白岫見他這般情狀,又怎麼會猜不到他在想什麼?
她輕拍江複臨的背,軟言溫語道:“阿臨,餓不餓?”
“竈上小火煨了雞湯,我做了雞絲肉粥,你要不要用一些?”
江複臨醒了,隻是他不敢面對白岫。他将被子向上拽了拽,兀自蒙住自己的腦袋。
“不要蒙腦袋,容易喘不上氣。”
清脆的聲音自耳邊傳來,白岫笑着将江複臨從被子裡挖出來。
白岫其實也不知道怎麼與江複臨解釋,她打算走一步看一步,是非對錯全看江複臨今日的狀态。
總不能說江複淮大發慈悲放了他們倆?
總不能說自己把江複淮收拾了然後兩個人逃了出來?
白岫看向江複臨,等着他開口蒙混過去。
“我……我們這是在哪兒?”
認識她,這就好辦了。
白岫溫柔地笑着,一雙清輝一般的月眸安撫着江複臨:“你忘了?我比賽拿了第一。找林掌櫃換了房間。”
江複臨歪着頭,一雙灰眸盯着虛空,似乎在思考她的話。
他沒有反駁,白岫猜他應當是忘了些許事。
江複臨歪頭想了好一會兒,重複道:“我們換了房間。”
江複臨清醒的很,但是他也意識到他似乎隻能以這樣的記憶去面對白岫,因為他也沒有辦法去跟白岫解釋,為什麼他會出來。
為什麼江複淮會允許他見她。
隻見江複臨面容上有一絲慌亂,疑問道:“那……那我……現在什麼時辰了?天為什麼這麼黑。”
白岫連忙解釋着:“你摔了一跤。”
她看向江複臨:“屠三扈來找我,你說我不在,他把你推|倒在地。當時你二人争執起來,你受了點傷,碰到了腦袋。”
白岫的聲音如同山間清泉,撫慰着江複臨的迷茫與無措。
她将江複臨拉至膝間,雙手輕地輕按揉着他的頭皮,梳理着他松軟的頭發,安慰道:“你當時磕得實在嚴重,我就自作主張,讓李大夫把你的頭發剪了。這樣你才能恢複的更快,沒關系的,頭發還會再長出來的。你不要怪我。”
“我不怪你”江複臨趴在她身上,頭微微側着,像隻貓兒似的貪戀地蹭着白岫的掌心。
白岫的一顆心,宛如被人剖出,浸在往生河裡一般,她百般複雜,難以自拔,她慶幸但又充滿了苦澀。
慶幸是因為,江複臨似乎把這段時間的遭遇都忘掉了,這對她來說是再好不過的,她也能順利蒙混過去。
苦澀是因為,他們也許永遠都去不了西洲,至少現在是這樣。
這般的光景,他也不知道能蒙騙幾天。
不過沒關系,當務之急是讓他恢複健康。
隻要江複臨活着,她隻要江複臨混着。
活着,其他的問題都能解決。
隻見下人無聲無息地進來,盤子裡正端着今日該服用的失魂散以及筆墨紙硯。
白岫就知道要幹什麼了。
她輕歎了口氣,低聲撫慰:“我知你心神俱疲,咱們也得起來吃點東西,”
她自顧自地将江複臨拉起,“整日躺在床上,人都要躺廢了。”
“我今日閑下來,想學寫字,你教教我如何?”
江複臨被人拉起坐着,隻是頭仍然低着不肯被人瞧見。
心想着,不然她把這失魂散喝了吧,不知道她喝了有沒有事。
還是不要這般做,自己出了事就不好了,白岫立刻打消這個念頭。
江複臨答應了下來,隻是他目不能視,又如何教?
想到這裡,他渾身一僵,幾乎要躲回去。白岫哪裡不知她所想,一把把江複臨拉了回來。
她面對面自将江複臨抱了個滿懷,親吻着他脆弱的脖頸,“沒關系的,看不見也沒關系,你大可以寫在我掌心裡。”
“我們阿臨過目不忘,一定能把我教會。”
江複臨點頭,白岫乘勝追擊:“隻是這之前,得吃點東西。”
“我等了你一早上,快餓死了,你陪我用一些如何?”
“李大夫說,你隻能吃點清淡的。我做了雞絲肉粥,你要不要吃?”
見那人點頭,白岫将江複臨拉到自己的腿上,拿了布襪替他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