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桑開始懷疑這地方是不是真的有什麼古怪，對悟空道：“師兄！先停一停，我來算算是不是走錯了地方。”

悟空和摩昂太子雖然覺得有危險也不是大事，但是一直這麼漫無目的地走也不是辦法，能算一卦自然最好，便都停下來等她。

桑桑從頭上揪了片扶桑葉開始占蔔。

尋蹤這個術法已經被她開發地很完善了，它的導航目标可以是各種她見過沒見過的東西，可以是物也可以是人甚至是一個語焉不詳的描述。

現在在幽冥界裡，其實有兩個方向：要麼找活人的氣息，要麼找類似宮殿的建築。桑桑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選活人。畢竟宮殿找出來也不一定就是閻王殿，但是在現在這麼個鬼地方，能找到活人那一定是很重要的角色了。

桑桑默念法訣，扶桑葉慢慢旋轉起來，然後飄向了一個完全偏離主幹道的方向。

幾人立刻跟了上去。

扶桑葉找人倒是很有效率，很快就停了下來，那個地方仍然是一片黑霧，看起來和别的地方沒有什麼不同。

桑桑試探性地問了一句：“……有人嗎？”

四下裡很寂靜，沒有人應聲。

桑桑加大音量，又問了一次：“請問——有人在嗎？”

仍然沒有應答。

摩昂太子忍不住道：“……會不會找錯了？不在這裡？”

桑桑：“不可能！這裡肯定有古怪！”她的導航系統今天才剛剛立了大功，怎麼可能這麼快出幺蛾子？

她放軟了聲音，溫柔道：“有人嗎？别怕，我們不是壞人，隻是想要問個路，不會傷害你的。”

那團黑霧輕輕地動了一下，然後發出來窸窸窣窣的聲響，像是個受驚的小動物。

有人！

桑桑繼續低聲誘哄，緩緩釋放出了自己用來滋養白玉的靈力：“我們真的不是壞人，别怕，嗯？”

那團黑霧像是能聽懂她的話，扭扭捏捏了一會兒，慢慢從裡面爬出一個人來。

那個人低着頭，剛爬出來就圍着四個人迅速跑了一圈，桑桑感覺到一下極輕的觸碰，又很快消失，好像并無惡意。

那個人跑完了一圈終于停了下來，慢慢站直了身體，露出了原本的樣子。

“啊！”桑桑極輕地驚呼了一聲。

這是一個長相極為精緻的少年。他的頭發是極濃的黑色，身形單薄消瘦，皮膚細如白瓷，身上的衣服卻破破爛爛，有種腐朽的腥氣。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頭上一根秀氣的有點像是縮小版羊角的黑色小角。

黑發少年繞了一圈之後停在了桑桑面前，輕輕把腦袋靠了上去，輕輕地蹭了幾下。

桑桑：“……”看來也是和麒麟差不多的獸族了。

她問白玉：“你能看出來他是哪個種族的嗎？”

白玉搖搖頭：“不行，但是我能感覺到他身上的氣息很正，哪怕不是瑞獸也不會是壞東西。”

桑桑沒碰他的小角，她自己頭上也頂着根草，自然清楚這地方不能随随便便給人碰，便隻輕輕揉了揉他的腦袋，微微俯身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呀？”

黑發少年看着她沒說話。

桑桑覺得大概是小家夥心思太警惕，于是先自我介紹了一下，重新問了一遍：“我叫桑桑，你叫什麼名字呀？”

黑發少年又把頭靠過來蹭了兩下，然後把桑桑的手拉過來，在上面寫了兩個字。

桑桑辨認道：“商、平，是嗎？”

黑發少年笑起來，點了點頭。

桑桑試探道：“你……不能說話？”

商平點點頭，面色坦然，沒有一點悲傷黯然的樣子。

桑桑：“我們要去閻王殿，你知道在哪裡嗎？可以帶我們去嗎？”

商平的表情一下子就變了，像是提到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整個人驚慌失措，然後急急忙忙地把桑桑往來時的方向推。

桑桑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把手放在商平背上輕輕拍了兩下，輕聲安撫：“别怕别怕，是不是有壞人？我們很厲害的，不怕他們！”

商平稍稍安靜了一點，但臉上恐懼的表情沒變，他抓着桑桑的手放到了自己頭上的小角上，急切地跟她示意。

“……”桑桑被他急切的動作唬了一下，她摸到那根小角，觸手溫潤，并無什麼不妥，不禁有些疑惑。

商平看着她的表情更急了，把她的手又往裡面摁了一點，又把自己的頭發胡亂地撥開。

桑桑終于知道商平身上的那些腥氣是哪裡來的了——

那根小角的下端有一個明顯的切口，像是切下來又被強行安上去，位置不對，導緻那一圈的切口處都在慢慢滲出新鮮的血色，周圍黑色的頭發都被粘在了一起，光是想想都讓人疼得心尖一顫。

桑桑啞着嗓子問道：“是誰做的？！是不是閻王？！”所以他一提到閻王就仿若驚弓之鳥，原來是因為曾經經曆過這樣的摧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