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系統醒目的公共通知推送到了每個玩家的顯示頁面。
龍已放出,魔盒已開啟
魔盒是什麼?墨迹在隊伍頻道裡問王11。
“你不如問我龍是什麼。”王11回道。
?墨迹一臉懵。
就在這時,一股大風席卷而過,隻見城堡上空的尖頂如同煙囪一樣冒出一股股黑煙,随着缭繞的大風盤旋而下。
是亡靈!
這些亡靈和他們之前看到過的那隻不太一樣。
那隻亡靈給他們的感覺雖然算不上多麼友善,但并沒有很強的攻擊性,隻幽幽地訴說着一些……線索提示。
但現在這群亡靈看上去未免過于邪惡,張着黑洞洞的大口,張牙舞爪地飛撲下來。
與之相對,之前被打碎重拼了N次,已經顯得有些破破爛爛的白骨士兵都向城堡内側退去,就像換班一樣。
“法師們開防護!”阿輝大聲喊道。
沖在最前面的亡靈充當其沖撞上法術結成的網,發出一聲凄厲的哀号,向後退卻了幾分,片刻後又再次沖上來。
法術的縫隙之間,一隻亡靈穿梭而過,一口咬在了一名玩家腦袋上。
這下發出凄厲哀号的變成了這位倒黴的玩家。
“鎮靈旗,”墨迹堅定地對鐘平說,“鎮靈旗可以讓亡靈回到身體,再驅策他們。”
“十一,”她在隊伍裡問,“找到鎮靈旗了嗎?”
“鎮靈旗沒看到,可能在地下室,”王11回道,“但我現在要去跟龍玩一下了。”
墨迹和鐘平擡起頭仰望天空。
在亡靈層層疊疊的黑影之間,那條龐大的龍的身軀正在半空中上下翻騰。
它的身影是如此遙遠,以至于從地面上幾乎看不到有個人正從半空中朝着它的背脊下落。
“我的天哪,”墨迹喃喃說,“他瘋了嗎……”
鐘平一瞬不眨地盯着那個方向,手上甚至準備好了法術的釋放。
在這個距離,他不确定治療的法術能不能準确到達王11的身上,但倘若情況危急,他總要一試。
與此同時,身邊法師們的防禦礙于CD在逐漸降低,不斷有玩家受傷。
“我去找鎮靈旗,”墨迹當機立斷地對阿輝說,“王11在上面對付那條龍,這些一定都是重要任務。”
阿輝擡頭看了眼天上,對她點點頭:“我派一支小隊跟着你,萬事小心。”
進了城堡的地下室,墨迹才發現阿輝匆忙之中點給她的幾個人是多麼的合适。
這裡燈火昏暗、空氣潮濕,牆壁上的火把看上去很久沒有人維護,有的滅掉了,有的還苟延殘喘地掙紮着發出微光。
這裡暫時還沒有邪惡的亡靈侵入,反倒有很多白骨士兵,它們扭曲地擠在一些牆角旮旯裡,看上去仿佛毫無生機,卻會在人靠近的時候歪歪扭扭地拼湊出幾個人形,上前攻擊一番。
剛才阿輝從隊伍裡挑了一名機械師、兩名戰士和一名醫師跟墨迹一起下來,組成了一個對付白骨怪非常順手的組合。
他們穿過幽暗的走廊,眼前是一個幾乎完全黑暗的空洞。
“我有火器。”其中一名戰士拿出了一個小小的……火柴盒。
墨迹無語地看着他:“什麼意思,我們是賣火柴的小玩家嗎?”
那人笑點很低地哈哈笑起來:“來吧,看看會不會看到奶奶。”
随着一聲短促的摩擦聲,他們眼前被照亮了一小片。
“……這是什麼?”墨迹眨了眨眼,仔細看着眼前的這一小片空地。
這裡縱橫交錯着許多高高矮矮的圍牆,還有些鐵栅欄之類的擋在中間,橫豎相間互相連接在一起。
是個迷宮的樣子。
這個遊戲還是太全面了。
“分開走?還是一起?”有人問道。
墨迹略一思忖:“分開吧,大家交換一下可用道具。這裡空間不大,我們加個好友,有情況及時聯絡。”
他們将包裹裡的道具不管有用沒用互相勻了勻,從面前的入口依次進入,各自找了一個方向前進。
就在他們身後,有一群玩家悄悄地跟了上來。
城牆上的戰鬥逐漸進入白熱化。
亡靈們撕開了法師的防禦,瘋狂地向玩家們猛撲。
每一位戰士都盡力揮動着手裡的武器,進行着精疲力盡的抵抗。
經過大家的試驗,發現亡靈對帶屬性的法術類襲擊比較敏感,于是法師們紛紛把火水冰雷風的屬性給戰士們加在武器上,以求最大限度地發揮攻擊力。
到了這個關頭,也沒人再吝惜積分,都在盡可能地通過藥劑給自己助益。
當然,也有一部分玩家因目睹夥伴的慘狀而心生怯意,想要悄悄退到後面,被阿輝看到,一劍先砍向了為首者。
“大家以為我們還有退路嗎?”阿輝怒斥道,“這是最後的決戰,打赢了與有榮焉,打不赢我們全是失敗者!”
她的目光掃過疲憊的玩家們:“現在起法師和戰士兩兩結對,醫師們抽出兩個幫着鐘平留意天上,其他退到戰場後面,盡力拉住命。”
“今天我們齊心協力,不會有過不去的關。”
鐘平側眼看了她一眼。
話都是樸素的話,但從她嘴裡說出,就變得激蕩人心,令人信服。
不愧是天生領導者,真是個好角色。
但很快他也就顧不上更多了,因為就在那條龍的身上,王11已經落腳,正在舉步維艱地爬行。
當然,說是落腳,未免有些太輕松了。
順着盤旋而下的疾風,王11向下一躍,追着那條長長的龍而去。
一般來說,在這樣風格的城堡上,飛來飛去的應該是那種西方的火龍,王11一邊下墜一邊調整方向,還能分出餘裕地想。
說真的,這種任務也就交給他這種跳傘達人,别人真不一定搞得定。
在這條龍的身上,有一塊特殊的鱗片,和神之碎片的光澤一模一樣,剛才王11居高臨下看得很清楚。
他本想一躍而下,直接降落在龍身上的那塊鱗片附近,奈何風實在太大,那條龍又在遊動,最後竟然險險落在了龍尾處。
他一着陸就感覺到不對,這龍鱗未免也太光滑了。
雖然從上面看去,龍的遊動并不算快,但在龍的身上站立時才感覺到其實速度是很快的。王11身上還有下落的慣性,隻得伸手扒住了龍身上的一塊鱗甲。
這鱗甲觸手堅硬還有倒刺,幾乎一瞬間将他手上磨下一道血肉。
龍仿佛感應到他的存在,立刻遊動得更劇烈了,高度也降得更低一些。
王11咬牙抓緊了手中的鱗片,手腳并用,緊緊扒在了龍身上。
頂着狂風擡頭望去,那片微微發光的鱗片離他好遠好遠。
王11迅速打開商城,買了一堆降低痛覺的藥劑。
鐘平在隊伍頻道裡急急地敲:十一,我們的治療還夠不到。
城堡之下的地下空間裡,墨迹正匆匆行走。
她不是沒感覺到身後有人尾随,也和這次的隊友交流了情報。
這些跟着他們的人,必定有和他們相似的目的,并且是敵非友。沒猜錯的話,這應該就是那些竄逃的卧底們領取的任務。
迷宮中有許多區域關着門,就像個監牢一樣,不知裡面關着什麼。墨迹經過門口時向内窺探,隻見裡面仿佛彌漫着黑色的霧氣。
王11之前說過,這個城堡的國王代表黑暗,因此能戰勝他的必然隻有光明。、
要往亮的地方去。
走到一半,前面被一扇機關精巧的大門攔着。
用王11的話說,做到這種程度的道具,一定有非常重要的用處。
墨迹從包裹裡掏出一支鑰匙。
沒錯,她早就看過工具箱裡的東西,除了螺絲刀和鉗子這類常見但不知道有什麼用的裝置,還有一把鑰匙。
根據這些道具的使用說明,如果選擇用螺絲刀來打開這種程度的機械,可能需要十幾分鐘。
但鑰匙可以開一切鎖。
可惜在遊戲裡,幾乎所有的道具都隻能用一次。
她用鑰匙插入大門的鎖孔,咔哒一聲就打開了門。
接着她閃身進入,又以最快的速度回過身來,兩手一推砰地一聲将門關緊了。
在門縫合住前的一瞬,她望着跟着她的幾個人急急忙忙奔來卻注定無法跟進來的窘狀,送出一個微笑。
“我把這邊的人擺脫了。”她轉頭通知自己的同伴,“我進了一個門,這裡……”
她打字的手頓住了。
在她面前,是一個層層向上,如同金字塔形狀的巨大結構。
每層的台階都有半米高,上面高高矮矮地坐落着許多小怪,有小動物形狀的,也有小巧的機械,此刻都齊刷刷地望着她。
好家夥,這怎麼破?
還沒想出什麼辦法,離她最近的小怪已經嗷的一聲撲了過來。
墨迹連忙緊急閃避,并用絲線捆住那些試圖追上來的家夥。
但現在隻是熱身戰,技能還是要省着點用。
墨迹想了想,從包裡掏出個蘑菇扔了過去。
有隻奇形怪狀的小獸被吸引,跑過去咬了一口。
墨迹屏息等了三秒,隻見它嘎的一聲,當場就死了。
好家夥,這麼毒?!
周圍距離不遠的怪獸見狀都愣了愣。
墨迹嚴陣以待,做好了一切抵抗和反擊的準備。
然而怪獸們一擁而上,卻不是向着墨迹,而是圍住了死掉的那隻小獸。
接着嘎的一聲死了一片。
原來對付看上去有生命的動物,用毒可以連鎖反應。墨迹心中一喜。
這下就輕松很多了。
相比之下,王11這邊就沒那麼輕松了。
他已經吃了三次降低痛覺的藥。
要知道,在這個遊戲裡,痛覺本來就是被調低的。
忍受如此酷刑的原因是,他在爬龍。
這條全身漆黑的龍身上的鱗片邊緣鋒利,鱗片之間還布滿倒刺,再加上較快的移動速度,王11根本無法行走,隻能艱難爬行,任那些尖刺在他身上留下傷口。
這個任務未免有點太折磨人了,王11控制不住地想罵髒話。
随着傷口處血液的流失,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變得沉重,意識也開始沒那麼清醒。
他從包裹裡摸索了一下,将那把美工刀抽出來,一把插在龍的身體之中。
這把刀不是匕首,插入物體後,最前面的那一小節便脫落了。
王11停都沒停又是一下。
那隻龍被紮得吃痛,長嘯一聲,翻滾着向下飛去。
王11隻來得及緊緊地抱住手下尖利的鱗甲,随着它在空中打了幾個滾。
随着高度的降低,總算有位醫師夠得着王11,刷刷給他上了一層治療和增益。
太好了!王11隻覺得精神一振,整個人的力氣也增加了。他從龍背上一躍而起,用上技能向着那片逆鱗的位置撲去。
很近了,幾乎盡在咫尺……
鐘平花了很多時間,辛辛苦苦地爬樓。
他從城堡的側面爬上大門上的崗樓,再從側樓的窗戶爬進盤旋的階梯。
階梯的盡頭是一個挨着一個的尖尖的屋頂。鐘平從外牆小心翼翼地爬過去,一點點爬到了城堡的最尖端。
他十分确信自己是這個場景中最焦急的人。
因為隻有他能看到的隊伍血量表中,王11的生命正在以穩定的速度流失。
而那條龍雖然仍在向下盤旋,但終究離他們還有一定的距離。
他沒辦法原地等待。
終于,在那條龍嚎叫着翻轉着掠過城堡上空時,鐘平的幾道法術破空直上,準确地覆蓋在了王11的身上。
他大松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