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聞汐上床,季茗初關閉電腦。
“說吧,想去哪兒?”
“我想去爬山。”季茗初道。
“爬山?”聞汐睜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議。
“嗯,爬山……”季茗初托着下巴,認真道:“大海啊,極光啊,雪山啊我都看過了,唯一沒有做的就是爬山了,A市往下過了天凰山不是水鄉嗎,我們可以沿着往下走。”
“可是天凰山往下交通不發達,别說機場了,有些旅遊地區連高鐵都沒有,你确定可以嗎?”
聞汐蹙着眉,将心裡的擔憂都說了出來,“而且我聽說常年不鍛煉的人爬天凰山未來幾天都會癱瘓的,山上住宿也特别不好,晝夜溫差大,對身體也……”
“這些都不是問題。”季茗初打斷道:“你到底去不去?”
聞汐道:“去。”
“哦~”季茗初有些意外。
其實她是藏有私心的,她對這些山啊石啊根本不感興趣,她當然也知道身體素質不好的人千萬别挑戰這些景點,可她也知道,像聞汐這種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高高在上的總裁,對于這些肯定也是吃不消的。
因此當她聽到聞汐提出質疑的時候是一點也不意外的,畢竟過慣了好日子,誰願意沒事去吃這個苦,可當聞汐斬釘截鐵說去的時候季茗初徹底看不懂她了。
“你确定?”
“嗯……”由于剛才浴室裡出來,聞汐的皮膚都透着粉色,季茗初盯着她的側臉和長睫,聽見她溫聲說:“你可以我就可以。”
“……”
季茗初沒再說什麼,隻是心裡莫名不痛快。
她知道聞汐會答應,隻是不猜她答應的那麼爽快,她以為聞汐肯定先擺出一副不高興的架子,然後磨磨蹭蹭不情不願地答應。
這樣也好,也不需要費嘴皮子說話了,季茗初的本意就是想讓聞汐栽跟頭,看看她脆弱狼狽的樣子。
想看聞汐吃苦,不那麼高高在上的樣子。
……
可是等聞汐真的答應了,季茗初卻沒有想象中痛快。
“對了,我們去大西北吧?”季茗初突然開口。
“嗯,怎麼又改口了?”聞汐問她,臉色卻微不可查地變了變。
“我記得高中有一次開班會,班主任提問大家最想去的地方是哪裡,你說大西北。”
“大西北啊……”
聞汐拉長尾音,仿佛要從中牽扯回多年之前的回憶裡。
“當時大家想去的地方很多,大多都是繁華的地方,比如說瑞士、美國一些外國地區,唯獨你不一樣。”季茗初看着她,淡淡說着。
“是啊,他們都說那地方有什麼好玩兒的,你為什麼想去那地方……”聞汐勾起嘴角,“沒想到你一直記着啊。”
感覺到她投來的目光,季茗初急忙别開,語氣冷淡了不少,“因為你的答案太特别了呗,想不記住都難。”
“所以你覺得呢,去大西北好不好?”
“挺好的,如果你喜歡曠野的風。”
二人心有靈犀地沉默幾秒,最終是聞汐率先打破緘默。
她似乎笑了,語氣透着淡淡的凄涼。
涼的像大西北飛揚的沙土,和廖無人煙的狂風。
“不去了吧?去爬山。”
當時的季茗初不知道,聞汐這輩子的執念有二,其中一個就是從小到大夢寐以求的大西北。
小時候是沒本事去,長大了是有本事卻不敢去。人有時候活下來全靠執念,全靠信仰或者心中的那束光撐着。
隻要有烏托邦,有精神寄托,在心底保存從小到大對這片土地的每一分幻想,那她就會好好活在當下的每一秒。
好好利用每一寸光陰。
别人她不知道,至少聞汐是靠那份憧憬活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