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常嘉欣桂師傅的日常很簡單,淩晨三四點起床,帶着幾個徒弟去菜市場進貨,接下來一天就是做菜、教徒弟們做菜以及罵人,等晚上10點左右便收工檢查回家睡覺。
麻婆豆腐是桂陳樓的招牌菜,桂師傅每天都回做好多份,但那個翡翠麻婆豆腐卻一直不見身影。
不過,常嘉欣不急,因為她有其他收獲。
在這期間,她跟着桂師傅有幸吃過一回麻婆豆腐,可以說相當驚豔。
那天,桂瑜荷白天因為不舒服沒吃什麼東西,晚上鬧着想吃麻婆豆腐,桂師傅大半夜在家裡做了一大份。
做完直接蓋在白飯上,成了一道簡單的蓋澆飯,可就是能引誘着筷子将它們扒拉入口,麻辣鮮香酥,一燙頂三鮮,可惜桂師傅自己分到的不多,常嘉欣感覺完全不夠吃。
桂師傅嘴巴或許不牢靠,但手藝确實很穩,隻一塊豆腐加上豬肉末、辣椒、花椒、豆瓣醬,便成就一場好吃上頭的名菜。
她跟着這位老師傅耳濡目染,對川菜有了不少領悟,尤其是麻婆豆腐。
從廚師視角來說,這是一次異常珍貴的體驗,常嘉欣跟着大師傅學習,總比她之前純粹野路子上手好,不管是廚藝還是酒樓的管理等等她都收獲不菲,自然對于那不見身影的翡翠麻婆豆腐沒那麼急迫,甚至還希望時間慢點呢。
同時,常嘉欣也看着桂不期在酒樓慢慢适應,經常在後面跟着桂瑜荷上下打轉,算是過得吃喝不愁的日子,不過,值得一提得是,桂瑜荷常常偷偷帶着桂不期在廚房學習師傅們做菜,他們兩個以為藏得很好,可其實每次都被桂師傅發現,不過大多數時候他并沒有特意趕走,除非這兩個小家夥過于張狂。
就這樣大半年過去,直到有天,桂師傅比平常早起莫約一小時,再淩晨二三點便騎着車獨自一人去菜市場......
在寂靜的桂陳樓後廚,桂師傅早早一個人在廚房忙活。
最開始的備菜階段常嘉欣還沒覺得特殊,桂師傅每天都會在備菜階段都做這兩個活,小火炒制鹽與花椒,然後便把它們碾碎做花椒粉,同時還有熬制手工花椒油。
用他教徒弟的話來說,自己做的花椒粉、油,那樣的麻味才最香最正。
緊接着,桂師傅開始處理嫩豆腐,切小方塊,加些許水和鹽焯一分鐘,剁碎了蔥姜蒜,這像是做麻婆豆腐的準備工作。
雖然很少見他一大早做,但一開始常嘉欣并沒有多想,隻以為大廚的手癢,畢竟有時候她早上起來也會突發奇想做兩碗臭豆腐炒飯吃吃。
可接下來操作便能看出,桂師傅要做翡翠麻婆豆腐了。
青椒去籽,與青花椒和焯過的菠菜葉一同搗着碾磨,加水化開,再加入幾滴花椒油與花椒粉,均勻攪拌之後過便濾出碧玉般汁水。
熱鍋繼續放入菜籽油,在蔥姜蒜爆香之後,他先後加入綠色的辣椒碎與些許豆豉,最後才倒入豆腐和調好的汁水。
桂廚師有許多絕活,常嘉欣覺得其中有一項是讓他的麻婆豆腐變得格外出彩的關鍵——癫鍋劃勺。
隻見他左手抖動鍋的同時,右手用鏟子配合推動鍋内的豆腐,這期間是非常很高頻次的撥動大鍋,此刻的湯汁與豆腐像極了巨石入溪流後波動的水面波光粼粼,但這般大幅動作,鍋帶着豆腐卻還要保證穩而不散,這才能讓豆腐出鍋後的品相完整。
要知道,即便豆腐焯過之後,其實還是屬于易碎品,而豆腐若不與湯汁充分接觸,就無法入味,所以要在這階段即保證入味又保證其形态,鏟子與鍋相互配合特别重要,沒有多年颠勺颠鍋的基本功,是做不到這個。
接下來,則是麻婆豆腐出鍋前最重要的環節,澱粉水勾芡。
而這一點,翡翠麻婆豆腐也一樣。
第一次加入,湯汁變得粘稠,第二次勾芡,則是為了湯汁吸附在豆腐上,最後一次勾芡則是為了封住這豆腐的熱度。
同樣是桂師傅拿手的三次勾芡,這碗顔色格外清爽的翡翠麻婆豆腐就完成了。
桂師傅将這份特殊的麻婆豆腐放在飯盒中,帶上一瓶二鍋頭,和後廚的副手打個招呼,便徑直去一座山頭。
穿過一大片墓地,桂師傅相當随意坐到了墓碑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