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烈烈的複出也不過是在為他暮年才想起來的兒子造勢。
向南與中學期間有過很長一段時間的瘋狂迷戀,不光文學作品,他甚至渴望挖掘偶像私下的模樣。
——大相徑庭!
潘塔時1米85,身高腿長,臉也說得過去,但最能吸引無知少男少女還是他身上仿佛飽經滄桑的閱曆與成熟,那對心智尚未成熟天性慕強小男孩是最緻命的吸引力。
溫柔、帥氣、有學識、對一切事物懷有赤誠之心……
他僞裝的處處到位,其目的不過是把自己變成黑奴繁殖場的場主。
農場裡所有奴隸成為令他愉悅和“靈感”來源,肮髒的公共衛生間、暴露的深夜頂樓、學術氣息辦公室桌子下帶血的大理石瓷磚,密不透風的牆壁……
怪不得歐洲中世紀偉大藝術家、畫家、作家卻能在患梅毒後靈感爆發!
室外的太陽慘白耀眼,向南與此時卻覺得胸膛挖空了,單薄的肉糜都貼在冷風之中,寒冷深入骨髓!無邊的漆黑潮水一樣來去洶湧。
“以後真是年輕人的天下了!”
“潘老,真是教子有方啊!”
“哈哈哈哈哈——”
簇擁的殷勤與奉承,讓這兩個臉型相似的一老一少都笑開了花,同時感歎這場聲勢浩大的宣傳如此之成功。
“沒有沒有,我還有很多值得學習的。”
不愧是潘塔時的親生兒子,場面話在他嘴裡過了一遍立馬變成肺腑之言。
鼎沸的祝賀與歡慶,所有人沉浸在這一場偉大的盛宴之中。
唯有陰影之下的年輕學者于此格格不入,煙葉已經随着男人動作沙沙落,向南與最終還是放了回去。眼睛裡平靜如水。
仿佛這一場偉大成功的盛宴并非出自他手。
但無論如何,文學界的向南與已然有了靠山。
其實,剛在禮堂裡那片段的拍攝手法并無多高超之處,甚至藝術院裡随手拉來的攝影師也能如法炮制,甚至更加精美,令人震撼的是重金特意打造的全息投影和羊水裡得天獨厚的優勢。
足以羨煞旁人!
人聲鼎沸,喧嘩祝賀間……
台下角落裡卻有一雙仿佛在凝望一潭死水的眼睛,唯獨他沒有起身祝賀。
冷硬兇狠的五官仿佛蒙着濃重的悲哀與哀戚,燈光在男人身上圍成一個小小的陰影,格格不入。
淩澤骞沉默地凝視一會兒台上一唱一和的父子,雙唇緊抿,從下巴到脖頸的肌肉都繃緊了,目光總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憎恨……和厭惡。
額頭上青筋一條一條暴起,面色極其陰沉可怕,有刹那間血流過快産生的爆炸蠶食了心髒。
像一隻被激怒處于紅血階段的野獸。最後,他是在無法忍受耳邊虛與委蛇的追捧,長腿一邁走了出去。
淩澤骞随意靠在一面窗戶上,透進來的熱浪不斷拍打,繃緊的肌肉一點一滴平穩下來。
目光向對面望去,落回來一個熟悉的身影。
清瘦的身形包裹在修身質感很好的白襯衫裡,向下一雙筆直的雙腿。
平日裡蓋着額頭的黑發全部梳理在腦後,鼻梁上還架着那雙金邊眼鏡,斯文又克制。
嘴裡卻不合時宜地叼着一根煙一上一下努,那眼睛沉默如死水,卻一直盯在前方……
最後那根被蹂躏多時的香煙還是被主人遺棄了。
明明才不過一個月,淩澤骞突然發現自己是這麼想念向南與,那種思念是從骨子長出來的!
他根本無法割舍,真的才看見這張臉,洶湧的思念就瞬間膨脹了的
淩澤骞無比好奇,那雙看不透半點的眸子究竟在望什麼?
他的心裡究竟是什麼樣的?
順着方向走,一幕一幕掠過透明的玻璃,向南與的動作仿佛慢鏡頭一般在眼前放映。
每一幀都仿佛隔着極其遙遠的距離,在眼中無限放大。
“你在看什麼?”
來人的身高實在無法忽視,向南與隔着一段距離就聽出來是誰了。
“沒什麼。”
他保持着原本的姿态,半個眼神都沒留給淩澤骞。
語氣平淡,仿佛在回答一個陌生人的問路。
但問路的人卻遲遲不肯退場,甚至打算霸占他的位置。
淩澤骞又向前走了幾步,挨着人靠牆停了下來,目光也順着望過去。
這裡正好對着禮堂的前門,能看見裡面忽閃的氛圍燈。
“為什麼不進去?”
他以為向南與是羨慕裡面熱鬧簇擁的盛宴。
“那你為什麼出來?”
向南與這時候才扭過頭看了旁邊的人一眼,隔了大概一個月的時間。
這期間他沒有刻意回憶起過這人的長相,突然出現在眼前,那五官、體型卻自動在腦海裡歸位,絲毫不差地塑造在眼前一個活靈活現的人。
一種名為想念的果突然落地,在看不見的角落,他的後背突然挺直了。
外套遺落在辦公室,白襯衫細細勾勒出了他清瘦又線條緊緻的身材。
“你怎麼知道我從裡面出來的?”
問完這話,淩澤骞突然笑了,大手撸了一把剛剛剃過光溜溜的頭皮。
他身上還挂着座位号的銘牌呢!
傻子才會看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