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涼的風擦着臉頰,他們兩個都笑了出來,向南與甚至彎下腰替他擦拭了褲腿落下的塵埃,動作溫柔又細緻。
“我算不算帶壞了你。”
向南與彎着腰突然擡起眼睛看他,泛動着水汽的眼睫輕顫,就像在輕輕騷動他的心口一般。
“沒有。”
淩澤骞連忙擺擺手,“我高中也經常翻牆出去的。”
“那就好,沒罪惡感了。”
向南與得到了肯定回答,拍拍手站了起來,領口被剛才的動作蹭了下來,露出一小片白膩的肩頭,和胸膛,還在顫。
他看着淩澤骞笑着露出了白牙,極其好看。
淩澤骞怔愣間跟着笑了出來。
穿過街口,對面的商業區還亮着燈,五顔六色明晃晃的,笑聲腳步聲交織一起,歡快而幸福。
倆人并肩牽着手走的很慢,時不時又會擦過手心。
就像街邊最平常不過的情侶那樣親昵。
和上次熟悉的環境,有什麼變了又好像無事發生。
淩澤骞照舊跟着向南與上了樓,電梯裡倆人松開了手,他的心卻開始砰砰直跳,就像無數個炸開的鼓點,如雷般喧嚣,步入電梯裡,裡倆人荒唐萎靡的空間隔得更近。
短短幾秒,身下人受不住地塌腰,肩膀顫抖,聲音支離破碎,尤其那雙迷離卻讓人欲望更甚的眼睛,清晰而令人面紅耳赤的畫面不合時宜地在大腦中循環播放。
“叮——”聲音響起,向南與抓住他的手腕将人拽了出來。
向南與彎腰拿出了上次的拖鞋,親昵的動作落進淩澤骞眼裡,隻覺得心口暖呼呼的。
——他還保留着自己的東西。
“還是可樂吧?”
向南與拉開冰箱門,聲音從開放式廚房傳出來。
“好,謝謝。”淩澤骞看見沙發,熟悉的一幕立馬浮現,耳廓瞬間火燒紅,他局促地站在一旁,仿佛在思考坐還是不坐下。
向南與拿着紅色易拉罐出來,看着他這副樣子,輕笑出聲,将還冒着白汽的可樂塞進了他手裡,淩澤骞突然被冰到,下意識後仰,紅色瓶子脫手掉落在白色大理石瓷磚上。
“啪——”
清脆的聲響。
淩澤骞趕忙蹲下身拾起,白色大理石瓷磚映出他此時從脖頸到耳尖燒紅了的皮膚,手心攥着冰涼的瓶子,但仍舊覺得臉上火辣辣的。
窗外霓虹燈一片,交織在一起的銀色月光映在向南與的側臉,緊繃的下巴到嘴唇線條優美,找不到瑕疵,半邊模糊的紫光,半邊銀絲如水。
向南與慵懶而随意地靠在沙發上,修長的腿舒服地交疊在一起,腳踝偶爾輕晃,嘴角勾着友善的笑意,他拖着下巴,眯着淺棕色瞳孔看淩澤骞,纖長的眼睫流在眼尾下一片狹長的陰影,像在刻意勾人。
淩澤骞對上他的眼睛,心跳還是難以自抑地漏了半拍,手心将冰涼的瓶子纂得更緊,他正準備說些什麼,向南與突然擡了擡眼眸,淡淡地說,“快回去吧,太晚了不安全,我會擔心的。”
臉上還帶着笑,落下的話語卻像冰塊一樣瞬息之間凝結了原本暧昧的氛圍。
淩澤骞的雙腳僵在原地,複雜的情緒從胸膛往上蔓延,眼神錯愕又委屈。
他釘在原地看向南與,又密又長的睫毛下蓋着一雙可憐的綠眸,仿佛無辜到受傷了一般,原本冷硬的五官線條在這一瞬也崩塌了,像一條失去了主人的狗。
耷拉着耳朵被遺棄在路邊,無人在意。
“嗯?”向南與仿佛看不見般還笑着出聲,歪頭看門口,趕人的意思鮮明。
“我要回學校去嗎?“
“可是——”
淩澤骞握緊了手裡的瓶子,力氣很大,易拉罐發出被擠壓的聲音,他手裡力氣再重一點,碳酸氣體就要爆出來了。
他又從心底裡舍不得,向南與家裡隻有一個床,隻要自己狗臉皮,肯定還能塞進一張床上,手心那滑膩柔軟的觸感仿佛還在,讓人欲罷不能。
向南與的身體就像□□一般令人食髓知味。
可是這張床的主人并不允許,他開始尋找路上自己做錯了什麼嗎?
絞盡腦汁,他還是隻能回憶起向南與手心的溫度、脖頸的香氣。
茶幾上透明的煙灰缸,讓他又想起兩個人共品過的煙頭,舌尖似乎還殘存着甜蜜的觸感。
布藝窗簾沒有拉上,夜色如潮水一樣落了進來,閃動的霓虹燈已經漸漸遠去了,隻剩下寥寥無幾的星星點點和虛弱月光,一如現在垂頭喪氣沙發上的淩澤骞。
是因為他還沒有表白嗎?
是自己不夠真誠嗎?
還是向南與不相信自己會回來?
畢竟要面對的異國戀,想一想就令人心口發酸。
“好,那你早點休息。”
“我到宿舍告訴你。”
淩澤骞無可奈何地告了别,看着沙發上的人輕輕搖了搖手。
他換回了自己的鞋子,小心翼翼地将拖鞋放回原地,然後關上門離開了。
向南與卻連眼皮都沒擡,映在臉上的月光恍恍惚惚,他從桌子抽屜裡拿出來一盒煙點上那個,朦胧的煙圈瞬間覆蓋住白皙的側臉,明明是他想要的,但聽見推門而出的聲音,竟然有一絲悲傷?
他固執地将此歸結為“閑的”
“從不認真的喜歡”向南與從高中就知道這個道理了,更何況對方還是一個随時甩甩手就能飛回老窩的混血。
他看着窗外漸行漸遠的車,一個接一個暗下去的霓虹燈,不知覺之間,煙灰燙在關節,他厭惡地将未抽盡的煙丢進了垃圾筒,内心說不出的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