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确認不過,這奈何橋隻會、隻能是仿制的東西,而且還是如此拙劣的仿冒品,卑劣得叫人恥笑,也叫謝煙客真的為顧淺淵而憤怒!
恢複了原本的樣子,一襲青衣的劍客無聲擡起了手中的輕劍,這一次他不是緩慢地走,而是如同順着一陣風般輕飄靈動地躍。
那奈何橋竟猛烈地顫動了起來,它劇烈得像是要将謝煙客甩落下橋面,叫他墜入黃泉水中!
它意識到自己奈何不了謝煙客,欲要将他抖去其它更危機重重的地方!
可謝煙客腳下似沒有受到絲毫阻礙,他沒有一躍而出奈何橋,反倒是舉起了那柄從他靈魂中幻化出來的輕劍,劍身寒光湛湛,倒映着謝煙客冷冽的、又夾雜着萬般洶湧浪潮的一雙眼!
輕劍出鞘,宛如清風皎月,微風細雨,卻有萬鈞之力,朝着奈何橋甩落,青衣劍客拽住另一個靈魂駱商,頭也不回往前邁步。
在他的身後,奈何橋崩塌,橋下厲鬼不甘尖嘯,隻是半秒間,便皆化作了齑粉,分毫未存!
便是——一柄輕劍,動奈何。
*
“呃啊!”
奈何橋崩塌瞬間,紀冉冉腦海中閃過不詳的預感,發出一聲驚呼,卻全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她忍住,保持現在的姿勢不動,叫她喜愛的一柄軟劍纏在她手腕上,面前是叫這先墜入的天師前輩都膽寒,想要退逃的鬼怪。
軟劍尖端顯出一抹銀光,如霜月探身,姿态優美地将這可怖的鬼怪驚退。
軟劍甚至隻離開了紀冉冉手腕一小截,和她在一起的天師們卻都看見了那鬼怪像是驚懼交加離去的背影。
便隻是威懾,就做到了這樣的程度?
紀冉冉才成為天師多久啊!
紀冉冉滿意地享受着天師前輩們驚羨的目光注視,嘴角彎彎翹起,輕快說:“我們去下一個地方吧,按着這個順序走,我們很快就能出去了。”
她每過一個地方,都能感覺到自己身體裡的靈力更加地充盈,仿佛這些其實都是天生存儲在她體内的,沒有一絲一毫的排斥感覺。
而這才走,一點點路程呢,等走遍所有的地方,她又能夠找到些什麼?
紀冉冉絲毫沒有戒備意思地,快步向鬼怪原本停駐的地方走去,她也确實是在逛着自己的後花園。
在這裡,她就是世界的中心。
紀冉冉的面前是赤色的土地,她看見枯骨遍地散落,是和黃泉水一樣的顔色。
這是什麼地方?地府傳說裡有這樣的地方嗎?
疑慮隻是一瞬,沒叫她停下腳步。在這裡,再恐怖的地方,再恐怖的鬼怪都注定成為紀冉冉力量的源泉,變成她的鋪路石,紀冉冉幹什麼小心?
她可是這裡的神哎!
紀冉冉往前望去,模模糊糊地看見一個紅衣的鬼怪身影,她這一路見的全是些面目猙獰的黃泉鬼怪,這新出現的鬼看着倒是個好看的人形。
“咦,你們怎麼不走了?”
她偏了偏頭,發現劉甯和那些天師都驚恐地止住了腳步,瞧着他們眼底惶然的樣子,紀冉冉心底頗嫌棄,也太上不了台面了吧?
“看我怎麼将這鬼怪驅散吧!”
她半分沒有意識到劉甯和天師眼中的暗示,他們也不清楚紀冉冉為什麼還能夠上前,這滔天的血氣,仿佛讓他們置身于血海深淵,連挪動腳步的意圖都被連帶着凍結!
這絕不是他們先前遇到的那樣的鬼怪,那些黃泉鬼瞧着,就像隻是個拙劣的仿品,面前這一身豔麗紅衣的鬼怪,才像是來自黃泉!
恐懼、恐懼……為什麼紀冉冉會像是一點沒有感覺到……?
“也不過如此。”
紀冉冉亮出了她心愛的軟劍,要依葫蘆畫瓢地,殺死或是驅散面前的隻看見了一個背影的紅衣鬼怪。
就是這麼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她得意洋洋地想。
但下一秒,她的手被折斷,剛探出的軟劍被折成了一塊僵硬的鐵。
“啊!”紀冉冉終于感受到了她身後的天師感受到的,如同被毒蛇凝視,被血腥纏繞的窒息感。
隻眨眼的功夫,紀冉冉就見一襲豔麗的紅衣在自己眼前掠過,這鬼魅般的身影刹時間出現在自己眼前。
她的咽喉,被一隻蒼白的手掐住,紀冉冉也終于見到了這鬼怪探來的,微笑着的臉,一張讓她目眦俱裂的臉!
一張屬于顧淺淵的,又同屬于面前這鬼王的臉!
“啊!”
黎淵眼尾溢出一絲危險的、豔麗的笑,他蒼白的指節緊扣在紀冉冉的脖頸,面龐前探,說了一聲:“找了你好久啊。”
他這微笑,落在被掐得窒息,缺氧的紀冉冉眼中,卻隻讓她驚恐交加,汗毛樹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