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能什麼也不做吧?”
黎淵輕念,他側過臉去,俯視着這大多被拘禁的鬼魂,轉瞬笑意消失,目光沉沉如深淵,其間有血色滔天蔓延——
紅衣鬼王托腮,說:“準備吧,讓所有的鬼魂、都認識我們。”
被他龐大鬼氣壓得顫抖的鬼魂們無一敢發出質疑之聲,随後他們聲音發顫,應:“是,大人。”
天師界欲要、風起雲湧。
*
“奈何橋?”守古派老人最關注的,竟是這一個點。
誰也沒有想到他沒有繼續咄咄不休地逼問這位顧家家主,以找出破綻,來為紀冉冉撐腰。
紀冉冉的心裡也浮現出一抹古怪的意味,謝煙客卻安靜凝視着守古派老人,透白如玉的指尖繼續搭在腿上,把玩随手買來的竹制簽牌。
魚上鈎了。
“是,奈何橋,”謝煙客說,
“那鬼霧中,似是與地府模樣相仿,黃泉鬼魂,也與外界遊蕩的魂靈大相徑庭——帶着,地府、黃泉的氣息。”
守古派老人一怔,随後眼中霎時間浮現出貪婪顔色!
他現在已經完全不在意謝煙客是不是鬼王了,更也将那顧北山送來人情的要求,落得一幹二淨!
守古派老人想到了一個可能,一個讓他們這守古派行将就木的老頭子都要發瘋了的可能。
若真依這顧家家主所言……那鬼霧空間中一切都與地府相仿,那是否,它不僅僅是一件強大得不屬于人間的靈器——
還能夠,攜帶着能夠逆轉固定壽命的法子?!
他們是否可以借此……延長自己的壽命!
讓地府,都無法收了他們?
一念一升,守古派老人蒼老雙眸中浮現出一抹熾熱之意,他狂熱地盯向紀冉冉,那些天師是不是說、這紀冉冉疑似有着操縱黃泉鬼魂的能力?
他激動得渾身發顫,但這守古派的老人,沒有看到謝煙客此時此刻的眼神。
謝煙客坐在輪椅上,眸中帶着平靜的、了然的神色,這一刹間,他仿佛置身于最高位,而這守古派老人顫抖的身體在這一刻仿佛被無限地縮小了,變成一隻蝼蟻——
這老人的一念一動,都早處在了謝煙客的掌控之中,連這觊觎、貪婪之心,也被算得一清二楚。
多可怕呀……稍微意識到了一點的革新派青年不禁心想,謝煙客的淺笑并不是作僞,他就是那般清逸、灑脫的模樣。
成為他的友人無疑是幸運的,但在誰成為他的敵人之後,才會知道,他随時可以是一柄沾血的、凜冽的劍。
他看着謝煙客如同棋盤上的操手,預見了守古派老人最終的反應。
隻轉息間的功夫,守古派老人就換了個表現,讓人一瞬感覺到風起雲湧,暴雨醞釀。
他友好地、朝着自己從未正眼看過的普通天師們和藹一笑,對着他們露出的傷痕,顯出了痛心的表情。
他說:“你們确認,是紀冉冉天師指示的鬼魂襲擊你們嗎?”
沒什麼地位的幾個天師互相對望,俱是驚疑,這老人偏向紀冉冉态度再明顯不過,此刻怎會突地改了個模樣。
他們不禁看向謝煙客的方向,在他們心中,便隻有這位顧家家主才能做到!
天師們對上了一雙含笑的眸,心下大定,絕不會放過這天賜的轉機。
“是!我們可以發誓!”
守古派老人似斟酌着,慢悠悠地說:“那将你們一并隔離起來,審查也能接受嗎?”
“可以!”
他得到肯定回答後,在隻有謝煙客意識到的情況下,“不經意”朝着紀冉冉扔出一個禁锢的道術:“紀冉冉、紀天師,你将和他們一起接受審查,有異議嗎?”
紀冉冉哪裡能夠說得出來話!她的嘴巴被死死地堵住,便是将自己憋死,也無法沖破說出半個字!
她目眦具裂,不知道守古派這本來很慈祥的老人怎麼突然就變了一張面孔——她可是守古派看好的新秀,她未來注定會走到天師界巅峰!
隻要鏟除了顧淺淵這唯一一個阻礙因素,她就可以、她就可以……但現在,為什麼會是這樣的發展?!
下一秒,紀冉冉更是眼睜睜看着自己被又一道老人施展的道術控制,艱澀地發了聲音:“我同意。”
她沒有同意?!到底發生了什麼,怎麼會、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在被帶走禁锢起來之前,顧容南嘗試着救下紀冉冉,卻被神色陰沉的守古派老人直接重重扇了一巴掌!
“你想要,包庇犯人嗎?”
“你顧家?等你掌控了顧家,再來跟我說話吧!”
“啪!”
顧容南的臉上頃刻間多出一道鮮紅的指痕,他用力地捂着臉,眼中的怨恨多得要溢出來。
這一刻,讓他間接被這麼侮辱的紀冉冉,也終于叫顧容南生出了一點怨恨和更多的不滿!
他們的完美愛情,終于開始有了無法忽視的裂痕。
顧容南就是這樣,會将所有的不如意都歸因在别人身上的人。
這次,他針對的對象,反倒成了自己的戀人,和他“命中注定”是一對愛侶的女主紀冉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