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抗賽沒有踢起來。

賽前，何華反複強調要注意體力分配，保持體力。但一站上綠茵場，男生們就熱血上頭，沖得特别猛。

沖了不到十分鐘，除了何華，全體球員的狀态都肉眼可見地斷崖式下跌，跑不動了，一個個恨不得立刻就地躺倒。

這種訓練是沒有效果的，老李已經從辦公室回到了場邊，一看見這種情況，立馬吹了哨。

集合、列隊、訓話。

老李再次開罵：“一個個都看不起國足！你們連國足都不如！”

這對足球運動員來說是最大的侮辱，放平時，這群年輕氣盛的愣頭青早就跟老李對罵了，但今天實在是沒有力氣，隻能低着頭，忍了，認了。

老李怒氣值爆表，持續輸出：“平時都挺能是吧？不願意跑體能。

“跑個體能就變成這熊樣！

“還想踢高水平比賽！

“踢個屁！

“你們這樣，也就是當當地頭蛇了！

“沒有大前途！

“都給我好好反思！”

隊員們都低着頭，看着在反思，實際上累得腦子都轉不動了，大腦一片空白，隻想趕緊躺倒睡覺，甚至有幾個站着就睡過去了。

這些情況老李都看在眼裡，但他沒說什麼，罵完“要反思”，甩手就走，去車棚推他的小電車騎車回家了。

操場上，留下何華和一群蔫兒啦吧唧的學生。

正常訓練是11點半結束，現在卻是10點半都不到。可是再來一個小時情況也不會有大的好轉，于是何華做了決定，今天提前結束訓練，讓學生們回家休息，下午三點半再來。

何華沒多廢話就宣布解散，學生們簡直要感激涕零，一解散就互相攙着離開操場。

但有人留了下來——馮廣開和韓吉安。

馮廣開不敢在韓吉安面前多叭叭，于是韓吉安先問何華道：“何老師，你是足球專業的嗎？”

“不是。”何華回答道，“我是體育教育專業的。”

韓吉安點點頭：“那你上全國決賽的是什麼項目？”

何華：“……”查老底來了這是。

何華打哈哈道：“那是你們李老師唬你們的，我小時候上的全國決賽，現在不練了。”

韓吉安識趣地沒再追問項目，而是問道：“那你足球方面的專業性有保證嗎？”

何華：“這點請你放心，我能做你們的足球老師和球隊教練，學校和李老師已經考查過我的專業性了。”

韓吉安：“北體練足球的學生畢業後的走向你了解嗎？”

何華：“……”眼光夠長遠，這就開始搜集情報了。

不過他平時都在外訓練，對北體的了解還真不多。

于是何華如實回答道：“不是很了解。”

韓吉安眼裡有點失望：“好的，知道了。謝謝你的回答，再見。”

問完自己想知道的，韓吉安就走了。馮廣開立刻歡天喜地撲上來，何華不由往後躲了躲。

“你又有什麼事情？”何華心裡有點忐忑。之前“發發”“腹肌”都被他敷衍過去了，他怕馮廣開再次追問。

還好馮廣開沒再提，馮廣開提了個讓何華特别後怕的事。

“何老師，我胳膊疼，被你抓得。”

何華：“……”

他看着馮廣開揉胳膊，心裡特别後怕，但凡剛才沒有老李攔那一下，馮廣開現在就不隻是胳膊疼那麼簡單了，八成就得在醫院裡正骨了，他自己的教師生涯也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何華鄭重其事地向馮廣開道歉：“對不起，是老師不好。”

馮廣開卻不甚在意地擺擺手：“不是老師的錯，是我手賤，有錯在先。”

聽到這裡，何華松了一口氣，但立馬心又提了起來。

“您上了全國決賽的項目是什麼呀？”馮廣開問出了韓吉安沒問的問題。

何華正在考慮這次怎麼蒙混過關，馮廣開又繼續問道：“不會是散打武術之類的吧？”

他開始像模像樣地分析：“您抓我那一下手法像是擒拿手，我自己感覺要不是老李攔那一下，接下來就會被背摔或者過肩摔。”

分析得太準了！

何華趕緊借坡下驢蒙混過關：“還真被你看出來了，挺厲害呀。”

馮廣開洋洋得意，尾巴要翹上天。

何華趕緊多加一句把話題扯遠：“怎麼看出來的，你也練過？”

“不是我練過，”馮廣開得意的笑容轉為苦笑，“是我表弟練過，他經常摔我。”

何華：“……”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隻能滿懷同情地拍了怕馮廣開的肩膀。

馮廣開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了何華的手：“何老師，如果我表弟再欺負我，你能幫幫我嗎？”

何華：“……”這怎麼幫？

馮廣開可憐巴巴地說：“他是一中的高一新生，足球也踢得好，估計是要進球隊的，到時候老李不在了，您可得罩着我！”

何華：“……”

原來之前套近乎是為了這？想得挺長遠，就是套近乎套反了呀少年！而且看情況，表弟摔你很大可能不是因為表弟有問題，而是你有問題吧！

身為老師，這些真實想法，何華是不能對馮廣開說的，他隻能端起老師的架子，像模像樣地安撫道：“你放心，到了足球隊，那就是我的學生，歸我管，你擔心的事情，不會發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