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哦。”
這時剛好叫到她們号,兩人說了句“先走啦”就起身跟着服務員進門,被安排在中央的方桌上。上菜速度還算快,服務員幫她們下單都沒過一刻鐘,三道菜兩杯飲料一碗冰粉端上來。
經濟實惠,量大管飽。
湘菜的特色就是在鮮豔的小米辣裡找鮮嫩肉片,多汁又彈牙。另一盤肉菜的辣子雞在燈光下泛着酥黃油光,看着就食欲大開。
當吃得額頭冒汗再喝兩口剛剛買的手打的生椰綠豆冰沙,簡直爽到飛起。
兩人吃得起勁的時候,側面那桌沒多久被收拾幹淨,再次有人落座。
兩桌之間隔着并不高的隔闆,隻要坐直身體就能看見對面人的面孔,更何況隔壁兩位男生還高。
邊月白望過去的時候,意外地發現隔壁的人也在看她。目光就這麼接上,柯弋見到她微挑眉梢,牽起一抹淡笑。
剛剛還在别人口中的傳奇人物就這麼出現在面前,倒也沒什麼不真實感。隻是真實在心裡感歎,原來真的有人可以把學習和生活平衡的很好。
她的學習方式太累,每個參加的活動都是帶着目的去的,模拟法庭比賽也好,大創項目也好。
當初在圖書館注意到柯弋就是因為他身上有種考研人很罕見的松弛感,似乎在他身上看不到焦慮感。有的時候學累了,不自覺多看兩眼,就好像也能改變自己心态似的。
不過邊月白這次态度頗好,或許是因為今天找到工作了,也或許是因為他那個帶有善意的甜筒。邊月白也禮貌地對他回以笑容,随後繼續低頭吃飯。
“莫名其妙笑什麼?”符瑾順着她視線看去,這下了然,叨咕了句,“哦,他呀。”
但沒有因為隔壁的人打斷她們吃飯的進度。
“吃飽了沒?要不要加份菜?”符瑾看着吃得差不多快要空了的盤子,又給自己添了小半碗飯。
邊月白停筷,拿起菜單,“再點盤基圍蝦?還是素菜?”
“想吃金錢蛋,下飯。”
“行。”邊月白朝服務生招手。
-
兩人都快吃完的時候,隔壁柯弋那桌才剛上菜。
邊月白扶着肚子,靠着沙發靠背,頭一仰喟歎道:“好飽,真好吃。”又問,“休息一下再走?”
“好啊,我剛好找個東西給我媽發過去。”符瑾手肘支着桌面,手機擋住她半張臉,靈活的手指在屏幕上不斷滑動。
邊月白随口一問:"什麼東西?"
“就我那個發小你見過的,來過我們寝室玩。”符瑾說,“她不是去年保研了嘛,我都跟我媽說了八百遍了她還是沒記住。”
“我媽年紀還沒大記性就開始不好了,跟她說她又不信,非說她是考研。”符瑾哼哼兩下,“我要找到證據,狠狠甩給她看!我記得去年十月還是十一月的時候她們外院公衆号有個喜報來着,隻可惜那時候沒存下來......”
“哦。”邊月白沒多大在意。
符瑾專注得看着屏幕,手指滑動一下,數十條文章飛馳而過,終于在幾分鐘之後她大喝一聲:“nice!我找到了。截圖發給我媽。”
隔了沒多久又響起她不敢置信的聲音,話将要沖出口的刹那又被人刻意壓低,神秘兮兮得生怕被人聽見,“等等......邊月白我好像看見柯弋的名字了。”
符瑾緩緩從手機後露出詫異的神色。
“不會吧......”邊月白下意識不願相信,覺得她在異想天開,不自覺地快速瞄了眼斜側方舉着筷子正慢條斯理吃飯的柯弋。
剛剛分明還聽見隔壁桌柯弋跟他朋友聊天。隻是這種飯店大堂公共環境一般,嘈雜的噪音蓋過交談聲,隻能隐隐捕捉到“複試”“專業課”“材料”這類的詞。
乍一聽,還以為這兩人争分奪秒到連吃飯的時間都要省下來準備複試方案呢。
“真的,你看。”
符瑾神色一斂,畢竟是在當事人身邊聊八卦,一套下來八百個假動作手機才展現到邊月白面前。
邊月白狐疑地瞄了她一眼,接過手機去看。
大大的“喜報”二字赫然映入眼簾,紅底黃字,醒目得很。
視線随意一掃就捕捉到“柯弋”二字。他的名字獨特,幾乎不可能重名。再往旁邊一看,班級欄清清楚楚寫着“翻譯系一班”。
好,就是他了。
同班同名,總不可能還有個叫柯弋的。
那一刻,恍若晴天霹靂打在她身上,把她的理智炸了個粉碎,而後是無窮無盡的背叛感。
那種背叛感有點類似于,咱倆說好了一起完成大作業你一半我一半,結果隊友熬了個大夜把整個作業寫完了,達成了“皆大歡喜”的結局。
似乎這時候你要是去糾結就有點不識好歹,但那種膈應人的背刺感依舊存在。
邊月白臉上的笑意慢慢消失,雙唇抿成一條直線。
為什麼他考研都能那麼松弛,都在這一刻找到了原因。
因為他根本不用考研呀!
如果說柯弋上岸對她打擊不小,那麼這次的打擊更是毀滅性的,還有種莫名其妙有種被人狠狠踩在地上碾壓的屈辱感。
這種感覺就像是,她那個關系不太好的堂哥給人帶來的壓迫感一樣。
無時無刻讓她感受到那種人與人之間存在,卻被忽略的落差感。
尤其昨晚跟家裡人吵架,跟她哥脫不了幹系。
雖然他本人并不知情,但這不妨礙邊月白順帶把氣撒他頭上。
邊月白側頭看向柯弋。
視野中的柯弋手背支着下巴,手裡虛虛握着筷子,顯然在聽對面的朋友講話,時不時點點頭,也不打斷對方說個不停的話,偶爾冒出一兩句話回應。
看見他那麼張弛有度的模樣,邊月白氣不打一出來,嫉妒使她面目全非,屈辱占據了大腦,後槽牙都快要被她咬碎,腦子隻有——
憑什麼憑什麼!!
心裡的小人咬着小手絹瘋狂撕扯搖晃腦袋,嫉妒得快要發狂。
邊月白狠狠戳了戳碗裡的千葉豆腐,戳了半天也沒戳爛,最後筷子往桌上一拍,皮笑肉不笑看着符瑾,說出來的話酸溜溜的。
“看走眼了,原來不是保溫杯哥,是保研哥呢。”
符瑾試圖幫她們保溫杯哥說話:“呃,可能是拟錄取公示期怕被人整所以......來了招聲東擊西?畢竟這世界上紅眼病還真不少。”
“啊~”
邊月白表示非常理解地點頭,随後冷笑一聲,這次帶上了些審視的目光打量着他。恰巧此時柯弋偏頭,兩人的視線在人聲鼎沸中交彙。
世界仿佛安靜了,隻剩下某些無法宣之于口的情愫。
隔着兩張桌子,邊月白緩慢勾起一抹笑意,極其陰陽怪氣,一個字一個字從齒縫裡蹦出來。
“喲,保研哥這一手假動作做得不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