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月白自知理虧,回消息的時候不自覺舔了舔幹澀的嘴唇。
忽然,大門外傳來一陣喧嘩聲,同時響起的還有手裡電話鈴聲。
——柯弋直接打電話來了。
“喂?”邊月白接起,視線卻被門口聲音吸引去。
沒有想象中的質問聲,柯弋聽見她聲音松了口氣,有些頹然地說:“剛剛着急,聯系了你室友。現在還在律所?太晚了我來接你吧。”
是了,邊月白是這麼跟室友說的。
邊月白原覺得沒什麼,聽見柯弋的聲音,一張口就開始鼻子發酸,“沒事,我已經在路上了,馬上到學校了。”
此時,幾輛警車停在門口,警燈閃爍中,一群人被七零八落地押着進來。大廳一下子亂了套,推推搡搡的,幾個警察在前頭維持秩序,厲聲呵斥。
那些人裡,有幾個醉得厲害,走路歪歪扭扭。幾道眼神不善地盯着她,混濁裡透着猥亵和不懷好意,明顯不在正常狀态。
還有一個吊兒郎當的男人經過的時候,故意裝作摔了踉跄,差點倒邊月白身上。被警員發覺,強硬押走。
“老實點!他X在警察局還敢騷擾人!腦子吸傻了吧!”
那人渾不知自己在做什麼,嘹亮的口哨響起,朝着她笑得輕佻。
邊月白微微皺眉,往椅子裡側縮了縮,眼神不動聲色地躲開那幾道目光。
“什麼聲音?”柯弋聲音突然冷下來,“你究竟在哪?”
邊月白捂着手機的手一頓。
先前是一群男人,接着又是一批女人陸續被帶了進來。看着清涼的衣着和濃豔的打扮,不用想也知道當下情況。今晚值班警員又少,估計打擊犯罪去了。
整個大廳一下子被鬧騰得熱鬧又混亂,邊月白拙劣的謊言一下被戳破。
“說話。”他壓着聲音,字音咬得極重。
邊月白心頭一顫,支吾兩下,才說出實情:“我在公安局。”
對面沒說話,即刻響起沉重腳步聲。
“出什麼事了?你人怎麼樣?”
大廳鬧哄哄的,邊月白有些聽不清,捂着電話聽筒回,“不是我,我陪我當事人在做筆錄。”
沉默幾秒後。
“地址發來,等着。”
好兇,有點像是要找她算賬的語氣。
聽這語氣,邊月白不太想讓他過來。
“别逞強,發過來。”他一字一頓,背景音是門的開合聲。
邊月白癟癟嘴,應了聲,移開手機給他發了定位。
消息一經發出,通話被強硬關斷,像是在表達他的不滿。
邊月白聽着挂斷後的忙音,心情有些低落,看着潔淨明亮的公安大廳裡警官押着犯人推推搡搡路過落下一片陰影,莫名惡意的視線讓她不由垂頭,怔怔的盯着地面。
“看什麼看,老實點!”女警大聲呵斥,推着人往前走。
馮水桃戰戰兢兢從審訊室出來,路過這群人的時候,與他們眼神相觸,吓得花容失色小跑過來攬着邊月白的手臂發抖。
“這是怎麼了啊。”
邊月白拍拍她手背安慰她,腳步聲漸遠,看着他們離開背影,“沒事。”
随後狀若無事地轉移話題,“你怎麼回去?”
“啊,我閨蜜說來接我回去。邊律師要不要跟我們車回去,人多安全點。”
“沒事,我男朋友來接我。”
“哦哦哦,今天謝謝你了,要是我一個人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隔了會兒馮水桃又哽咽着說,“對不起,這原本是我的事,連累你了。”
“你手腕怎麼樣啊?看你來的路上一直捏着,剛剛是不是摔疼了?”
邊月白愣了下,沒想到情況這麼混亂她還能注意到這些細節。她也不矯情,轉了轉手腕語氣輕松,“沒事,你看挺好的。”
兩姑娘在大廳坐着,幫她倆做筆錄的女警帶着兩杯熱水出來,一人一杯,女警坐在她倆身邊聊了會兒天,主要還是給疏通心理。
不一會兒耿元武也出來,抱歉地說:“我先走了,再不回家我家那口子也得擔心了。”
馮水桃忙不疊擺手:“哪有的事,今天還得謝謝您,趕明兒去你們健身房辦卡,您先回吧。”
聽到辦卡,耿元武燥着一張臉加完好友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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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水桃的閨蜜幾乎與柯弋同時趕到,步履匆匆、神色焦急,一進門便迅速掃視大廳,目光鎖定兩人的位置後直奔而來。
馮水桃一眼瞧見閨蜜,立刻将手中的空紙杯往旁邊垃圾桶一丢,紅着眼沖過去,撲進閨蜜懷裡訴苦。
邊月白握着紙杯的手垂在膝前,目光掠過那兩個哭成一團的女孩,才移向神情沉沉的柯弋。話還沒來得及出口,一件外套忽然兜頭朝她扔了下來。
邊月白扯下外套,“其實不用特地跑一趟。”
柯弋氣急反笑,語氣偏冷:“哦是嗎,那你原本打算怎麼回去?”
“打車。”
柯弋深深看了她一眼,“衣服穿上,晚上涼,也不知道多帶件。”
邊月白“哦”了一聲,慢吞吞地把外套披上。外套上還殘留着淡淡的沐浴後清香,隐約與她用的一款香水味道相似,不動聲色在他眼皮子底下嗅了嗅。
“走。”
見她穿好衣服,柯弋伸出手。若不是臉上還皺着眉頭,這畫面應該還挺溫馨的。
邊月白從寬大袖管裡伸出手,搭在他掌心,同時悄悄打量着他,莫名有種風雨欲來的預感——這感覺可不太妙。
她牽着柯弋跟馮水桃跟她閨蜜道别後,一出警局,換做柯弋拉着她向他那輛黑色SUV走去。他拉開副駕門,等她坐進去才走去主駕。
上車,關門,落鎖。
啪嗒——
邊月白不禁僵直身體,唇線抿成一條直線,連呼吸都放輕。
車内昏暗無光,兩人身影都模糊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