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亂七八糟的。
沈岑洲看了兩遍,沒興緻再浪費時間,關掉屏幕。
起身離開辦公室。
等坐上回秋水灣的車,才沉沉阖目,真正閉眼休息。
直至停下,也沒有立即醒來。司機安靜等待,十五分鐘後沈岑洲睜眼,看向窗外。
昨天的白日星河已經不複存在,恢複到燈火通明的熟悉模樣。
他沒什麼情緒地下車,乘坐毫無異樣的專梯上行。
看着冷冰冰的鏡壁,偏離的思緒莫名想,
那位前段時間忙碌不已的妻子,拿獎後會在别墅留下什麼樣的慶祝痕迹。
沈岑洲很快知曉答案。
落地窗外的景色還帶有昨夜雨打留下的痕迹,被設計成賞心悅目的模樣。
餘晖折入家中,無端顯出幾分熟悉的冷色。
金攝節在昨天結束,今天的别墅仍然缺少女主人活動的蹤迹。
分明他失憶後首日歸家,處處都是被打擾過的不适。
沈岑洲摘下外套,丢給幫傭,随意道:“太太呢?”
“太太一天沒出房間。”
他眼皮輕微一動。
來人上了年紀,語氣不無擔憂,“太太前段時間拍攝本就辛苦,又天天下雨,再多人撐傘也沒用,擋着光線,太太肯定顧不上自己。”
從老宅過來的老人,絮絮叨叨說着,沈岑洲面色平靜,想他失憶前脾性挺好,能忍受這麼久聽不到重點。
他沒出聲,朝樓梯走去,聲音跟着繼續,“當時看着沒事,好不容易比完賽,這不剛松口氣,就發起燒來,又遇上生理期,醫生已經來過了,喂了兩回藥,燒是退了,人現在還蔫着。”
生病了。
正行至樓梯口,沈岑洲停了步,幫傭話還沒說盡,跟着一滞。
下一刻,忽如大夢初醒般告罪,“怪我,隻顧着說話,忘了要緊事。”
她去得匆匆,來得緩慢,小心翼翼端着保溫蠱。
沈岑洲眼睑微擡,看到蠱上戲水的鴛鴦浮雕,領會何為要緊事。
幫傭已經上前,“先生,太太的湯藥熬好了,按照您上次的交代,頭天用雪蛤替換了燕窩,就等着您回來。”
若有若無的當歸氣息凝在空氣中。
等着他回來的目的清晰明了。
沈岑洲要笑不笑的,“她自己不會喝?”
幫傭請功的表情滞停。
她知道這對夫妻新婚一年是如何如膠似漆,眼見他們忽然分房,應是有了隔閡。
她不敢多言,藥湯一事以前雖都是沈岑洲親自喂,但這回也沒準備特意提出來叨擾。
隻是先生回來第一句便提及太太。
她下意識想兩人和好如初,不自覺便開了口。
幫傭謹慎出聲:“太太每到生理期,您都會給太太按摩,我擔心沖突,便沒急着給太太喝。”
沈岑洲神色淡下來。
一瞬意會在辦公室看到的,備忘錄般的文字用在何處。
連生理期的妻子喝什麼都要過問竟還不是失憶前的終點。
他覺出荒謬。
又不挂心地接受。
股份都想過給出去,這些入耳的話相比也不算太荒唐。
沈岑洲垂眼,目光重新移向保溫蠱,“送去卧房。”
幫傭忙應,餘光見他沒有動作,不免又擔憂起這對夫妻狀況。
沈岑洲慢條斯理折過袖口,幾息後淡道:“我待會兒過去。”
幫傭喜上眉梢,快步上了樓。
他微微偏頭,
餘晖已經消失不見。
冷清的顔色似乎愈發生龍活虎。
他想,
聞隐用他們的私事串起白月光的故事,他既要捧場,自然要看看失憶前的端倪。
—
沈岑洲不急去看生病的妻子,洗過澡來到卧房時一應已安置好。
昏黃燈光垂落在床上蜷縮的人身上。
他立于不遠處,聞隐側躺着,睡得并不踏實,剛退了燒的脖頸凝出釉色。
眉目耷着,牙齒似乎咬着,無端顯露同醒着時一般無二的、張牙舞爪的生動。
沈岑洲坐過去,牽下她擋臉的半截軟被。
許是有所感知,他手腕被制止般扼住,握着他的掌心是正常的燙意,帶有從被中勾出的溫度。
他眉目斂起,本意脫去她的手,她眼睛睜開些微。
沈岑洲便先不急,等她發揮。
但聞隐隻是迷迷糊糊看了他一眼,又重新閉上。
随後,握着他的手腕施力,自然而然往下挪去,隔着軟被放到她小腹。
甚至微微移動身體,躺着更标準了些。
動作熟練到像被他伺候過成千上萬遍。
沈岑洲不及輕哂,覺她癡心妄想。
然在手掌被放在合适位置的一刻,存在于朋友圈冷冰冰的按摩文字,死灰複燃般在他腦中融會貫通。
沈岑洲克制住被身體記憶影響的手。
毫不猶豫脫離她的掌心。
離開這片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