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岑洲直接在總裁辦見了萬彙董事長。
掌權人有了年紀,比之沈岑洲父輩都要年長些,早兩年同沈氏亦有交集,近些年革故鼎新,沈岑洲又回國不過一年,金董也擔心自己面子不比以往好用。
好在順利見面。
金董面上溫和,打趣道:“如今見你可不容易。”
對方确實稱得上有名姓的長輩,沈岑洲表面功夫向來周全,稱了聲“金叔”。
來人驟然放松下來。
兩人沙發處落座,金董知道沈岑洲尺璧寸陰,亦不兜圈子,開門見山,“我今天來是為了金融賽事,今年财富杯正值十五年,既然我做主辦方,就想把場子辦漂亮點,思前想後不如搞一波回憶,十年前Tyler Ford聲名遠揚,多少金融者的啟蒙,也在當年應過财富杯的特邀嘉賓,今時亦未隐退,我想把泰勒請來。”
剛剛出現在楊琤口中的名字再次入耳,沈岑洲不置可否,“金叔去請就是。”
金董表情複雜,誤會沈岑洲不想搭他的茬,不得已說得更明白了些,“請這位業界泰鬥,可能需要你老婆出面。”
沈岑洲指尖一頓,頃刻恢複如常,飲了口茶,并不說話。
金董苦笑,“十年前泰勒擔任财富杯特邀嘉賓那屆,小隐得的頭籌,當年不比現在,美國的專家厲害得很,泰勒更是其中翹楚,主辦方特設交流通道,誰也沒想到小隐會不來。”
他擔心聽來像是責怪,忙改口,“小隐不想交流也說不出錯,怪主辦方沒溝通好,隻是泰勒那邊看來就是被放了鴿子,今年無論如何不肯再來,我沒了辦法,想請你幫幫忙。”
沈岑洲唇角平和,“我可作不了小隐的主。”
見他沒有一口回絕,金董喜笑顔開,“你願意提就好,你們感情好,小隐不給我們這些老家夥面子,你出面八九不離十。”
沈岑洲眉宇輕掠,“金叔這麼說,我得全力以赴了。”
金董本就是不想給自己留遺憾,事成與否他隻能靜待。這樁事了,也不再打擾,起身告辭。
待辦公室安靜下來,沈岑洲朝後靠去,臨近四月,落地窗外綠色嶄露頭角。
還未調查,聞隐十年前的故事已越來越完整了。
他并不在意。
已經發生過的事情,不論聞隐十年前是自願或是非自願偏離金融軌道,結果便是如此。
他承認對對方有些微情緒,但對她的過去并沒有興趣。
沈岑洲神色寡淡,私人偵探的聯系方式卻自然出現在他撥動的指腹下。
不及發号施令,想到什麼,他點開與對方的來往郵件。
忽輕笑。
笑意不見眼底,他莫名阖目,片刻後重新看向屏幕。
聞隐的生平完整出現在他面前,十年前的财富杯比賽重點标記。
一年前他剛剛回國時,已查過她始終。
沈岑洲不着情緒,懶散翻閱。
傳聞中聞隐得獎後不願見泰勒,泰勒在私人會館從早等到晚,終于怒而離去。
而當日聞隐到底在做什麼,屬于聞家私事,聞老爺子并非不問世事,偵探無法具體查出。隻知聞隐興高采烈回到聞家,再出來已經是兩天後。
她在财富杯主辦方定好的面見泰勒的地方,同樣枯坐了一天。
聞世崇來接她時,她笑容洋溢,遞出剛出爐的甜點。
老爺子沒有接,而是擦掉了她的眼淚。
偵探郵件中措辭小心:【沈總,據傳聞家有人因此事與聞大小姐有過沖突,後聞董不許任何人提及此事,相應資料做删除處理,當年報道都已失效,我隻查到兩張照片。”
附件照片都沒有正面。
一張應是聞隐剛領完獎,舉着金燦燦的獎杯飛奔離去的背影。
一張在會館,照片模糊,露出的一點側臉揚着笑,她端着漂亮的小蛋糕給聞世崇,聞世崇垂着腦袋,紙巾擦過她的眼睛。
過于溫馨的畫面,照片中看不到淚水,隻能得見滿目親情躍然紙上。
沈岑洲看着她與金融再無關系的後來,關掉屏幕。
情緒不顯,表情不變。
他想,技不如人,沒什麼值得心疼的。
—
沈岑洲晚上去了醫院,此後幾天都是如此。
聞隐養傷,他便同住,貴賓房卧室多,不用委屈他再睡沙發,但沈岑洲每天替聞隐帶文件過來,順勢便侵占她床,直到休息才離開。
再三再四,聞隐意見十分大。
她瞪着堂而皇之靠在她床上的人,正想發作讓他知道她的脾性,沈岑洲擡眼接住她怒氣沖沖又神采奕奕的眼,手背自然靠了下她額頭。
又擡起她的手腕撩起衣袖,指腹輕挨。
松手嗓音疏淡:“傷好了。”
聞隐咬牙,覺得他真是豈有此理。
她暫時不能離婚不得已讓他打消念頭,但這不代表她又要和他舉案齊眉。
她本想緩兩天恢複精力再與沈岑洲說個明白,她的謊言還作數,不是他明白對她的些微心意就要把失憶後的種種都煙消雲散的。
如今看來,是再等不了的。
聞隐面色嚴肅,正要義正言辭出聲,沈岑洲漫不經心阖上文件,“泰勒想見你。”
對面的人一瞬茫然,她準備好的話語消失殆盡,聞隐眨了眨眼,“泰勒?”
“哪個泰勒?”
沈岑洲語氣很淡,“被你放鴿子的泰勒,你還失約過其他人?”
聞隐面色陡然很奇怪,一瞬間便恢複如常,昂着腦袋嗆道:“克萊默不算失約嗎?”
克萊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