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記憶還沒有想起的痕迹。
但此刻感受依舊替大腦先行,他失憶前,與她的婚後一年光景,應有過妻子困倦的時刻。
他會做什麼。
沈岑洲順從心意,“我背你。”
聞隐确實不想走路,以往沈岑洲背她并非罕見,她下意識要賞臉般答應。
話到唇邊變成拒絕,“不要。”
又惡狠狠提醒:“白月光。”
是提醒沈岑洲,也是提醒自己千萬别困極忘記自己的謊言。
他失憶前可不止步于背她抱她,失憶後主動請纓背她,難講醞釀着什麼毛骨悚然的心思。
聞隐咬了下舌尖,握住沈岑洲的胳臂站直,朝保镖招手。
以沈岑洲的占有欲,随行她的自然有同性保镖。
聞隐吩咐:“背我,謝謝。”
困倦的她顯露出幾分禮貌,保镖看看沈岑洲,又看看聞隐,嘴巴已經先應,“是,太太。”
她有心想接過聞隐,見沈岑洲沒松手,目色為難。
聞隐又朝向沈岑洲,困倦的人與清醒時并不全然相似,下意識的反應竟不是生氣。
她唇角甜甜翹着,眉眼也甜甜彎着,前言不搭後語般又與他說了聲:“謝謝。”
沈岑洲見她彎出困淚的眼睫,融化的苦橙味萦繞到他鼻尖。
來日方長。
他勾了勾唇,松開手。
等聞隐塌到保镖背上,終于放了心。
她若困暈過去忘了自己編造的故事,忘了杜撰出不存在的白月光,同意沈岑洲背她。
再次打破越界的親密。
如今已經發現自己些微心思的沈岑洲會得寸進尺到什麼地步——
困倦的腦袋中廢料又橫行,聞隐忙止住思緒,絞盡腦汁清心寡欲的内容。
許是難得又想起失憶前的沈岑洲,她湧現出一些不太好的回憶。
那是在盧薩卡時的事情。
他們還沒有發生争吵,暴風雨前的平靜已迸發岌岌可危的裂痕。
一同走在街頭,小販攤位上的鮮榨橙汁吸引不了她的視線,可旁邊小女孩脖頸上系着的礦産定位器被她看到。
非洲與國内不同,有一些暗流湧動似乎不該大驚小怪。
她罕見善心發作,摘下項鍊裹住定位器,一字一句輕聲:“現在信号幹擾達到最高,跑吧。”
小女孩一秒不曾猶豫,赤足狂奔。
聞隐并不懷疑她逃走的能力,被人忌憚才需要定位器。
她若膽怯又軟弱,根本無需任何控制她的儀器。
沈岑洲毫無同理心的在她耳側輕笑,“給她自由的價值與礦産股價跌幅相當,小隐,你良心的代價有些高。”
下一刻,小女孩脖頸的定位器轟鳴,警報聲與人來人往的聲音共振。
沈岑洲神色平和,“寶寶,這樣的地方。”
他漫不經心,“你來做什麼。”
語氣平和,落她耳底隻覺冷酷。
他不想她來,不僅要控制她的行蹤,還要她心甘情願自己不來。
聞隐在保镖肩頭調整腦袋。
車停在不遠處,餘光看到沈岑洲同行的身影。
兩人都沒有吩咐把車開近。
她竟有一天能與他堪稱友好地散步在非洲街頭。
聞隐情緒莫名。
保镖察覺,輕聲搭話,“太太不舒服嗎?”
畢竟有老闆在,太太有固定的肩背去環過。
太太應該并不習慣被保镖背。
聞隐搖了搖頭。
回應擔心,也是回應保镖沒有出聲的顧慮。
她曾在被綁架的、難得與聞氏失聯的兩個小時内,塌在随行的、率先救出她的保镖背上,一遍遍惡狠狠地告訴對方。
認她為主,做她的同盟。
她很厲害。
她值得追随。
如今距離民政局前被迫分開已有一年之久。
聞隐的知覺緩慢消失,她昏昏沉沉睡去。
她再也策反不了另一個保镖了。
她密不透風的生活,太久沒出現過缺口。
好在他失憶。
直至被放上車,聞隐耷着又揚起的唇角,延伸到她模糊的夢境。
好在沈岑洲失憶。
失憶的沈岑洲翻閱文件,見身側的人睡得不安穩,替她擋上外套。
跟着妻子不調時差,他大腦也有些放空。
按部就班看完文件,沒再翻開新一份。
不該陪她胡鬧。
思及聞隐遊覽街頭時的笑容,冷淡想,她的心情,與他何幹。
異國的夜晚,燥意緩慢地浮現心髒,見她恬靜、舒适的頰面。
他忽思及失憶前的自己。
憑什麼他能與妻子親密無間。
而他要假裝正人君子。
這些想法實在沒有道理。
他不喜歡強迫。
之于聞隐,他起複的心思也隻是留人,并非留情。
如今人在他身邊,他更無需強迫。
沈岑洲神情疏淡。
也許是苦橙味太嗆人。
他偏頭,不那麼紳士地撥了下聞隐的腦袋。
睡夢中的聞隐莫名其妙,緩慢地撐着外套擋住腦袋。
夢境變本加厲得溢滿雪松香。
又慢吞吞地把外套摘下來。
她的頰面被悶紅。
沈岑洲拂拭她的耳垂,指腹按過她的臉。
對方的溫度從指尖滲透,他輕描淡寫地捏了捏。
聞隐氣惱拍走,偏頭朝向另一側。
沈岑洲唇角噙上寡淡笑意。
好心想,他願意給妻子多一些時間。
她的攝影,新接手的鑽石礦都需要充沛的精力。
等一切結束。
還這麼難伺候。
他不介意強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