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抱着箱子,在得到屋内的允許後,恭恭敬敬的踏進了屋。
而此時此刻的書房内,不提謝玉硯從頭到尾沒變過的正襟危坐,就說剛剛不太穩重的文秀,在此時屋中即将有客的情況下,白淨面皮瞬間挂上笑,素手提壺,正在給他家公子倒茶。
那輕垂的眉眼,那婀娜的體态,直讓剛剛進門時瞅了一眼的婦人心中啧啧。
大家之風,這就是大家之風。
——不得不說,在裝模作樣這方面,文秀是真的挺有兩把刷子的。
這場會面其實挺簡單。
婦人的身份其實和瘦猴他們差不多,無非就是懂得經營,名聲打出去了,所以接觸的比那幾個高一層罷了。
當然,所賺銀錢也是那幾個混混不能比的。
畢恭畢敬的遞上手中小箱,然後再笑眯眯的将這件事的回報塞進袖口,婦人唇角上揚,眉眼俱彎,然後很識相的告了辭。
畢竟她的這趟行程,所圖目地皆已達到。
物件當面交了付,銀錢順利結了清,然後她還成功的在大金主面前露了臉。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看不到大金主旁邊的兩位小金主,連眼神都開始在她剛放下的箱子上飄乎了嗎?
隻是不知他們這種家大業大的高門戶查那窮丫頭幹嘛,要是為了找麻煩的話,犯得着嗎?
那窮的,真就差個長袖兜清風了。
心裡碎碎念的婦人告辭走了人,而書房裡,婦人嘴裡說的兩位小金主,文秀和與婦人前後腳進來的文書,也确實沒辜負婦人的識相,兩人幾乎在婦人腳剛踏出主院的那一刻,就一臉興奮的……湊到了公子旁。
咳,興奮歸興奮,該有的規矩還是要有的,箱裡的信息公子還沒瞧呢,沒得先讓他倆占先的理。
倆人都是在謝玉硯身邊伺候近十年的老人,文秀主内,端茶遞水,鋪床疊被,文書主外,外出喝酒,步步跟随,那麼久的時間,這可是他倆第一次見公子主動去調查……一個姑娘?
嗯,就是一個姑娘。
文秀這兩日已經向文書求證過六遍了,對方不僅是位姑娘,還是一位很年輕,很俊俏的姑娘。
兩人就這樣眼巴巴看着桌上的木箱被打開,看着公子拈起紙張目光下落,看着公子唇角的笑意緩緩拉平……
情況不太對啊。
于是兩人對視一眼,也不遵守什麼規矩了,文書這邊離箱子近,幹脆悄摸摸從底下伸手也摸了一份,然後與文秀頭對頭的開始研究。
嗯,家道中落,以前倒還是個富小姐。
哎呀,人品怪不錯,既舍得下身段,又放得下面子,還能在十四歲時扛下養家重任,不錯不錯。
咦,這家爹爹怎麼當的,如此偏心,當真可惡。
小姑娘真頑強,也真善良啊!父親偏心都這麼明顯了,她還不言不語,埋頭苦幹,真令人心疼。
大冬天夜裡起床?
艱苦,是真艱苦。
……
婦人寫的紙張是有講究的,一箱五份,一份三張,一張寫沈明玉的家庭和工作,一張寫外頭的人際關系,還有一張寫感情。
婦人也不知對方想查看的究竟是哪張,所以三張疊放随機,哪張擱上頭的都有。
而文書悄摸摸拿出來的這份,最上面的這張,就正是介紹的沈明玉的家庭和工作。
随着目光一行行看下去,兩人心中啧啧,交頭接耳,你一言我一語的,話裡都是對小姑娘的贊歎欣賞。
特别是這張看完又掀到下一張的時候,嚯,那心中欣賞簡直到達頂峰。
刷碗做工時被老員工欺負?
略施小計,直接讓老員工自動離職。
漂亮。
上山采野味結果被附近獵婦占地為私,将她這個外來的強趕下山?
第二日直接拿着從官府摘抄下來的,對這座大山的開放權,理直氣壯的差點甩到獵婦臉上。
能幹。
在戲園子做幫工,結果被戲班裡的武生欺負,直接堵到了廁所裡?
那就就地取材,直接兜了幾人滿頭滿臉屎。
解氣。
……
看完第二張的兩人同時覺得,這真的是個寶藏姑娘啊!除了對偏心父親愚孝點,其它的真沒什麼缺點。
然後,兩人眉開眼笑的翻到了第三張。
——燦爛的笑容緩緩被凝固。
他們的目光在第三張紙張上行行掃過,看着上面記錄的沈明玉和孫時越的感人愛情。
五歲訂婚,青梅竹馬,小時還顯不出什麼,就是湊在一起的玩伴,可到了近兩年,就是孫家小子摔下河塘重病一場于府中躺了幾個月再見到落魄中的沈明玉後,或許真就印證了患難見真情那句話,兩人的感情,日漸飙升。
首先是孫家小子不離不棄,死活不願退婚。
且孫家小子以往那麼講究,不說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吧,也稱得上一句秀氣端方了,可如今呢?
天不亮就從後門跑出去找沈明玉,經常頭戴帷帽,坐在于嘈雜處擺攤的沈明玉身旁,且還不止一次去往沈家租住的小院兒找過她。
而沈明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