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連對賀芃山預賽的成績很滿意,自然地忽視了賀芃山不太好的臉色,大笑着拍了拍賀芃山的背。
除此之外,讓楊連滿意的不僅僅是成績,還有賀芃山現在的名氣。
田徑這個項目在華國絕對不算是一個大火的項目,這麼多年來出的明星選手屈指可數,這也是整個田徑項目在華國商業化不夠的關鍵問題。
而現在的賀芃山讓教練組看到了這個希望。
畢竟明星選手的所有收入教練組都是有分成的,能拿成績的同時還能為教練組帶來收益,一舉兩得的事何樂而不為呢?
賀芃山勉強地扯起自己的嘴角應付過教練,随後直接走到了隊醫的面前。
他打了封閉之後就已經沒有什麼痛感了,但他能感受到肌肉的牽扯和腫脹。
就像是拔牙,即使打了麻藥,也能清晰地感受到牙齒從牙龈上離開的脫離。
第一天的比賽算得上是除了賀芃山以外的皆大歡喜,教練歡喜看到賀芃山的狀态在打完封閉之後完全沒有下滑,國家歡喜看到賀芃山那獎牌的希望,資本歡喜看到一位冉冉升起的賺錢機器,就連遠在臨海省的齊教練和談舒婷也為賀芃山高興。
隻有賀芃山和……談争。
談争的心裡始終記得那天晚上的夢。雖然理智告訴自己那隻是一個夢,但她控制不住自己不去亂想。
她隻要一想起賀芃山跪在跑道上的背影,就覺得自己的心髒被狠狠攥緊,幾乎被抽幹了所有的呼吸。
但她這樣的擔心卻不能和任何人說。
師兄現在在比賽,她不能給師兄太多壓力,賀芃山叮囑了她不能把自己受傷的事情告訴任何人,包括談舒婷和齊教練,所以談争隻能把這件事憋在心中。
她看不到賀芃山奔跑的身影,看不到賀芃山沖過終點線時的姿态,談争隻能在賀芃山比賽時候打開手機,聽着直播間裡解說興奮激動地呐喊,焦慮而緊張地等着最後的結果,時不時扒着談舒婷的袖子問着排名。
時間已經快到下午六點了。
她習慣性打開手機撥通了賀芃山的電話,播到一半才發現自己有些好笑。
昨天師兄就已經跟她說了,比賽期間教練組會收走運動員的手機,自己今天居然還傻乎乎地把電話打回去。
可是,現在的師兄一定很需要自己。
談争攥着自己手上的手機,咬了咬牙。
另一頭的日國,賀芃山呆呆地看着手上的藥膏。
六點了,這個時候,他應該要跟談争打電話了。
昨天教練收走手機的時候,賀芃山還沒有什麼太大的感覺,覺得一天和談争不打電話其實也沒什麼關系,自己最多有些思念,有些空落。
但今天,比賽結束回到酒店後,賀芃山才發現,談争的聲音對于自己而言,是多麼無法缺席。
談争的聲音對于女生而言太過低沉了,但清晰的咬字和說話時最後一個常常拖着的尾音又顯得婉轉溫柔,說話總是習慣性帶着的氣聲,總給人真誠和被用心對待的感覺。
他想給談争打電話,就現在,抓心撓肝地想。
想看看談争的臉,把談争低着頭傾聽的神情刻入他的腦子裡,想現在就飛回臨海,牽着談争的手在訓練中心的草坪上散步。
現在的談争,就是賀芃山一個人的鎮定劑。
賀芃山打開了房門,觀察了一下周圍,發現一個人都沒有後,戴上外套離開了酒店。
他要執行一個預謀很久的計劃。
推開酒店門的一瞬間,一股冷風直往他領口裡鑽。
雖然日國現在的溫度比硯京高了不少,但晚上六點多,天已經黑了大半,較大的晝夜溫差還是凍得賀芃山禁不住攏了攏自己的外套。
他在酒店門口就看到了一間紅色的老式電話亭。上面的紅漆已經掉了不少,在寒風中顯得有些可憐。
賀芃山迅速跑到電話亭邊,推開叽歪亂叫的鐵門,摸到了布滿灰塵的紅色電話。他把自己到日國後馬上就換好的日元投了進去,撥打了那個他早就已經在心裡默念無數次的電話号碼。
電話接得很快,談争疑惑的語氣闖入了賀芃山的耳朵。
“喂?”
賀芃山的心跳停滞了片刻。
“你猜猜我是誰呢?”
他壓了壓自己的嗓子,原本清亮明亮的聲音頓時變得有些粗犷。
而對面的談争卻突然笑了起來,愉悅的笑聲惹得賀芃山的耳根都有些發癢了。
她以為今天不會再收到賀芃山的電話了,畢竟賀芃山已經和她報備過,比賽期間教練會嚴格管控他的手機,避免他被外界的輿論影響。
但師兄的電話還是來了,來得那麼驚喜。
“你傻啊,我的手機号隻有你和媽媽才有。”
賀芃山看了看四周,确認周圍沒有一個人之後,突然小聲地對着電話聽筒一字一句極為認真地說。
“争争,我好想你。”
談争的五指緊了緊,微惱地讓手機離自己遠了些:“怎麼突然說這個,”随後有些尴尬地轉移話題,“恭喜啊,小組第一,今天跑完之後腿還好嗎?”
“好啊,但就是太好了,所以我才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