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刺入他小腿的一瞬間,邱毅天就抱着腿倒在了地上,談争知道自己得手,邱毅天已經喪失了行動能力,一步步往後退着。
十分不巧,這一次,刀口又落在了他的小腿上,但折疊刀的造成的創口可比盲文針要大多了。
但下一刻,毆打聲繼續響起,但痛呼卻是邱毅天的。
“媽媽?”
此刻的談舒婷卻像是徹底失去了理智,手上拿着剛才被邱毅天扔在一邊的鐵棍一下下往邱毅天的身上砸着,瞬間爆發出來的力量打得恐怖。
談争沒有阻攔,隻是安靜地坐在地上。
她已經沒有力氣站起來了。身上似乎每一處都泛着存在感強烈的疼痛。
邱毅天憤怒的吼聲夾雜着一系列描述生殖器的污穢詞語不間斷地從他口中漫出,談舒婷手卻沒有停。
“你去死吧!”
“你為什麼不能去死啊!”
“我的一輩子已經被你毀了,你還要毀掉争争的人生,她可是你的親生女兒,你到底有沒有良心!”
一棍,兩棍,三棍,具體敲了幾下,談争已經數不清了。談舒婷像是要把自己這二十年受過的所有委屈都發洩出來。
起初的幾句話邱毅天還有力氣反駁,但到了後來,邱毅天連咒罵聲逐漸變得無力,最後甚至發不出一點聲音。
“别打了,媽媽。”
她撲到坐在地上的談争面前一把抱住了談争,看着談争灰頭土臉的樣子,再也壓抑不住哭聲。
“争争……”
“别怕,媽媽,”談争将談舒婷摟在了懷裡,輕輕拍着她的背,“都過去了,我們是正當防衛,沒事的。”
“媽媽,你要記住,我把刀插在邱毅天身上之後,他把刀拔了出來,握在手上,你是認為他仍然對你具有威脅所以才下的手。”
原本已經失去說話力氣的邱毅天聞言目眦欲裂:“我什麼時候拿……”
但她的話還沒說完,談舒婷又一棍子打在邱毅天的身上。
談争聲音冰冷,淡淡開口:“你難道不知道,你把刀拔出來的時候就已經沾上指紋了嗎?”
邱毅天擡起眼目光死死地盯着談争,裡面全是震驚和憤怒。
他不理解談争怎麼和之前相比變化了那麼多。
之前的女兒是懦弱而敏感的,自己揚起手的時候甚至連躲避的勇氣都沒有,隻敢用怯懦的目光看着自己,當自己把煙頭按滅在她身上時甚至不敢痛呼。
而此刻,談争卻已經完全褪去了年少時的青澀怯懦,處事冷靜,下手幹脆。
他忽然發現,自己已經很久沒見到他的女兒了。她棱角變得鋒利,失明後,沒有了最能傳遞情緒的器官,她變得堅不可摧,似乎沒有任何事情可以撬動她的防線。
如果沒有他,似乎争争變得很好。
警車終于打着鳴姗姗來遲,看到現場的狀況大吃了一驚,打完120後拉好警戒線,有些疑惑地發問:“是誰報的警?”
談争默默舉手:“是我。”
邱毅天是被救護車拉走的,而談争和談舒婷是坐上警車離開的。這是談争第二次來到警察局,上一次似乎也是差不多的狀況,隻不過似乎當時邱毅天還揚揚得意地抱臂笑着,而此時的邱毅天卻是在醫院裡躺着。
似乎是因為談争是個盲人的原因,進來問詢的警察是一個語氣溫柔的女警。
詢問過談争的基礎情況和現場鬥毆發生的過程後,女警安撫了談争幾句。
女警打算帶着談争離開的時候,衣擺卻被談争急切地拉住。
她有些疑惑地将目光投向面前這個甚至比她還高些的女孩:“怎麼了?”
“姐姐,邱毅天他是不是不會被判刑?”
女警肯定:“是的,雖然他棍擊你們多下,但下棍的地方說得上講究,力度也不過分,你和你媽媽都隻是輕微傷,他最多就是治安處罰,你和你媽媽是正當防衛。”
談争不甘咬牙。邱毅天就是這樣的一個人,雖然暴躁易怒,但從來都會給自己留一條退路,做事從不做絕。
女警接着道:“但我給你的建議是提起離婚訴訟,你們這種情況,離婚訴訟比較占便宜。”
談争明白她的意思,相關的資料她很早就已經了解過了。
之前難以離婚主要是因為當地警方和稀泥,加上沒有很好的家暴證據,而當時的邱毅天和談舒婷也沒有分居,所以這婚并不太好離。
但現在不一樣。邱毅天的小腿上插了一刀,加上談争盲人和抑郁症患者這個特殊的身份,這件事就沒那麼容易糊弄過去。
離婚訴訟在有家暴情節和分居多年這兩個條件下是必判的,而談争的盲人身份會得到特殊照顧,提起離婚訴訟很有可能最後會判三七開,談舒婷不僅可以守住自己的小店,甚至可以從邱毅天身上敲下一大筆。
“好的,我明白了,謝謝姐姐。”